第18章 归墟镇魔

　　空间微微波动，吴恕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第七分局外围防御圈的阴影中。眼前的景象比他离开时更加惨烈。

　　原本蔚蓝明亮的“磐石”能量屏障此刻已黯淡无光，表面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不时有区域剧烈闪烁，显然处于崩溃边缘。屏障之外，妖魔的攻势已非“洪流”可以形容，那是一片毁灭的海洋！无数狰狞的身影层层叠叠，疯狂冲击着摇摇欲坠的防线，其中魔将级的气息竟不下十道！它们似乎被某种更强大的意志统一指挥着，攻击变得更有章法，集中火力猛攻屏障的薄弱点。

　　基地围墙上的自动防御武器超过半数已经熄火，或是弹药耗尽，或是被远程摧毁。清道夫队员们依托工事死战，能量光束和符箓的光芒不断亮起，但往往瞬间就被妖魔的浪潮吞没。伤亡惨重，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能量过载的焦糊味。

　　而更令人心悸的是，远方星陨之地的那道巨大裂隙中，那两个魔帅级的恐怖存在的气息不再沉寂，而是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躁动不安，似乎下一刻就要亲自降临！

　　基地，已到了最后时刻。

　　吴恕甚至能清晰地感知到基地内部弥漫的绝望、决绝以及…一丝隐藏极深的阴谋气息。荆棘之眼的残余，恐怕正在等待屏障破碎、彻底混乱的时刻，好趁火打劫，目标直指他留在基地房间内的无定星晷，或许还有…林薇这类特殊的异化体研究样本。

　　不能再等了。

　　吴恕一步从阴影中踏出，不再隐匿身形。第五重“三花聚顶”的磅礴气息毫无保留地释放开来！

　　嗡——！

　　一股无形却浩瀚威严的威压瞬间笼罩了整个战场！那并非浊气的暴戾，也非妖魔的凶煞，而是一种更加古老、更加纯粹、带着一丝源初意味的至高力量！

　　正在疯狂进攻的妖魔海潮猛地一滞！低级的杂兵瞬间瘫软在地，瑟瑟发抖。魔兵级妖魔动作变形，眼中露出惊惧。就连那几头魔将级的存在也骇然止步，惊疑不定地望向吴恕的方向，它们从那气息中感受到了生命层次上的压制！

　　防御阵地上的清道夫队员们同样感受到了这股力量，但与妖魔的恐惧不同，他们感受到的是一种温暖而强大的庇护，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

　　“是吴顾问！”

　　“他回来了！好…好强的气息！”

　　“他突破了？！”

　　惊呼声和劫后余生的欢呼在阵地上响起。

　　山猫正带着一队人在最危险的缺口处血战，浑身浴血，看到吴恕的身影，疲惫的眼中爆发出璀璨的光彩：“这小子…总是能创造奇迹！”

　　指挥室内，一直紧握拳头、面色铁青的周长青猛地松了口气，嘴角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笑意，但随即又变得更加凝重，因为他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吴恕没有理会众人的反应，他的目光穿透混乱的战场，直接锁定了那几头魔将级妖魔。这些是妖魔大军的节点，杀了它们，攻势自溃。

　　他并指如剑，对着最近一头形如巨蜥、覆盖骨甲的魔将凌空一点。

　　“镇。”

　　言出法随！并非声音，而是一道蕴含空间禁锢与源初镇压之力的无形波动瞬间降临！

　　那魔将级的巨蜥妖魔甚至来不及反应，周身空间骤然凝固，如同被投入琥珀的虫子，所有动作、能量波动乃至思维都被强行冻结！然后，它的身体从内部开始无声无息地崩解、湮灭，化为最细微的尘埃飘散！

　　秒杀！

　　真正的秒杀！甚至没人看清吴恕是如何出手的！

　　整个战场为之一静！无论是人类还是妖魔，都被这超越理解的手段震慑住了！

　　另外几头魔将惊骇欲绝，转身就想逃回裂隙方向。

　　“走得掉吗？”吴恕语气平淡，归墟剑甚至未曾出鞘。他只是抬起手，五指张开，然后缓缓握拢。

　　那几头逃窜的魔将周围的空间猛地向内塌陷、压缩！它们如同被无形巨手捏住的玩具，护体魔气瞬间崩溃，坚固的身躯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连惨叫都发不出，就被硬生生压缩成了几颗不断逸散着黑气的能量球！

　　吴恕随手一招，那几颗魔将能量球飞入他手中，被源初之力瞬间净化、提纯，化为精纯的能量补充自身。连续动用神通，消耗虽大，但有源初碎片和第五重境界支撑，并无大碍。

　　魔将瞬间全灭，失去了指挥和高端战力的妖魔大军顿时陷入巨大的混乱，攻势土崩瓦解。残存的妖魔被士气大振的清道夫队员们趁机反扑，迅速清剿。

　　屏障危机，暂时解除。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开始。裂隙深处，那两道魔帅级的恐怖气息因为吴恕的出手而彻底沸腾起来！

　　轰隆隆！！！

　　整个天地仿佛都在震动！星陨之地的巨大裂隙猛然扩张，两只遮天蔽日的巨爪分别从中探出，狠狠扒住裂隙边缘，试图将本体强行挤入这个世界！

　　一只巨爪覆盖着金属与血肉，无数眼睛开合；另一只则纯粹由翻滚的黑暗构成，吞噬着周围的光线！

　　它们要出来了！

　　“所有单位！最高戒备！启动‘后土’预案！”周长青的咆哮声通过广播响彻基地，带着决绝。那是同归于尽的最后手段。

　　吴恕眼神一凝，身形冲天而起，悬浮在屏障之外，独自面对那两道即将降临的灭世身影。

　　他知道，以自己现在的实力，单独对抗两个全盛状态的魔帅，依旧凶多吉少。但他必须为基地争取时间，也必须验证自己的一些想法。

　　他深吸一口气，意识沉入丹田，主动沟通那两枚已经融合的源初碎片。柔和而浩瀚的源初之力被引动，与他第五重的《太玄经》元气以及双重人格的特质开始进行一种更深层次的融合尝试。

　　他的头顶，三道模糊的气旋骤然变得清晰！代表“精”之根基的气旋呈玄黄色，厚重沉稳；代表“气”之能量的气旋呈暗金色，锋锐凌厉；代表“神”之意识的气旋则呈现出奇异的银灰色，变幻莫测。

　　三花聚顶，异象初成！

　　与此同时，他左眼熔金更盛，右眼银辉流转，整个人的气息变得既神圣又混乱，既古老又新颖，仿佛矛盾的结合体。

　　“人类…蝼蚁…交出…圣物…”两只魔帅的意念混合在一起，如同风暴般冲击着吴恕的心神，充满了贪婪、暴怒和毁灭欲。

　　吴恕不为所动，他双手缓缓抬起，归墟剑自动飞悬于身前，剑格处的源初之光前所未有的明亮。

　　他并非要发动攻击，而是要以自身为引，以源初碎片为基，布下一个超大型的封印！一个结合了《太玄经》阵法、空间禁锢以及源初镇压之力的全新术法！

　　“乾坤为牢，源初为锁，时空为印——封！”

　　他低喝一声，双手猛然下压！

　　归墟剑爆发出璀璨的光芒，化作一道巨大的剑影，并非斩向魔帅，而是狠狠插入大地！以剑影为中心，无数道复杂无比的符文光链瞬间蔓延开来，覆盖了整个裂隙前方的区域，构成一个极其玄奥的巨大法阵！

　　法阵的光芒冲天而起，与裂隙中涌出的滔天魔气猛烈对撞！

　　两只魔帅发出惊怒的咆哮，它们感觉到一股强大的、针对它们本源的封印之力正在形成，试图将它们重新推回裂隙！

　　它们疯狂挣扎，巨爪挥舞，恐怖的能量冲击不断轰击着光阵，使得光阵剧烈摇晃，符文明灭不定！

　　吴恕脸色一白，身体微颤。同时对抗两只魔帅，即使借助阵法也极其吃力！他的元气和神识在飞速消耗！

　　但他眼神依旧坚定，疯狂催动力量，甚至开始燃烧部分精血，强行维持光阵！

　　就在这僵持不下之际，异变再生！

　　一道阴险毒辣的黑色流光，毫无征兆地从基地内部射出，目标并非吴恕，而是——正在全力维持阵法的归墟剑！

　　是荆棘之眼的潜伏者！他们选择了这个最致命的时机发难，要毁掉阵法核心，释放魔帅，制造彻底混乱！

　　“找死！”吴恕勃然大怒，但他此刻被阵法牵制，难以分心他顾！

　　眼看那黑色流光就要击中归墟剑！

　　一道身影突然从旁边扑出，义无反顾地挡在了归墟剑之前！

　　是林薇！她不知何时离开了相对安全的内部区域，来到了前线附近！

　　噗嗤！

　　黑色流光穿透了她的胸膛，带出一蓬鲜血！那攻击中蕴含着恐怖的腐蚀性能量和精神毒素！

　　“林薇！”吴恕目眦欲裂！

　　林薇脸色瞬间灰败，异化的右手无力垂下，但她却对着吴恕露出一个苍白的、带着歉意的笑容，身体软软倒下。

　　这一瞬间的干扰，让吴恕心神剧烈震荡，阵法出现了一丝微不足道的破绽！

　　但对于魔帅级存在，这一丝破绽足够了！

　　“吼！”

　　那只黑暗魔帅抓住机会，一道凝练到极致的黑暗射线瞬间穿过破绽，并非射向吴恕，而是射向了…基地能量核心的方向！

　　它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摧毁基地的防御！

　　“不！”周长青的惊呼从指挥部传来。

　　轰！！！

　　基地深处传来剧烈的爆炸声！维持“磐石”屏障的能量核心被击中，发生连锁爆炸！

　　笼罩基地的蓝色光幕闪烁了几下，发出一声哀鸣，彻底消散！

　　最后的屏障，破了！

　　无穷无尽的妖魔先是一愣，随即发出更加疯狂的咆哮，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涌向失去屏障的基地！

　　而两只魔帅也趁机加大了力量输出，吴恕布下的光阵裂纹遍布，眼看就要崩溃！

　　内忧外患，绝境再现！

　　吴恕看着倒下的林薇，看着崩溃的屏障，看着汹涌的妖魔，看着即将脱困的魔帅…一股前所未有的暴怒和冰冷杀意瞬间淹没了他的理智！

　　意识海中，那代表暴怒人格的金色光球疯狂燃烧，甚至压过了银灰色光球和主体意识！

　　他的双眼瞬间被纯粹的熔金色充斥，额头青筋暴起，周身散发出毁灭一切的狂暴气息！

　　“你们…都该死！！”

　　他不再试图维持那摇摇欲坠的封印法阵，而是猛地收回所有力量，归墟剑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般的剑鸣，飞回他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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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重力量，加上暴怒人格的彻底爆发，再加上两枚源初碎片的疯狂驱动！

　　他放弃了所有防御，放弃了所有技巧，将一切凝聚于下一剑之中！

　　目标——那只刚刚发出射线、摧毁了屏障的黑暗魔帅！

　　归墟剑举起，剑身的光芒不再是清光或混沌之光，而是化作了纯粹的、足以焚尽万物的暗金烈焰！

　　就在他即将斩出这舍身一剑的瞬间。

　　基地最深处的秘藏部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奇异的、仿佛来自远古的钟鸣之声！

　　当！

　　钟声悠扬，却带着一种抚平一切躁动、镇压一切混乱的力量！

　　汹涌的妖魔海潮动作猛地一滞，眼神中出现片刻的迷茫。

　　那两只即将挣脱的魔帅也发出一声惊疑不定的低吼，动作慢了一拍。

　　就连吴恕脑海中沸腾的暴怒，都被这钟声稍稍抚平，让他恢复了一丝清明。

　　紧接着，一道温和却不容抗拒的白光从秘藏部冲天而起，在空中化作一个巨大的、略显虚幻的青铜古钟虚影！

　　钟声再响！

　　当！

　　无形的波纹扩散开来，所有被波及的妖魔，无论是杂兵还是魔将，身体都如同沙雕般开始缓缓风化消散！

　　而那两只魔帅，也发出了痛苦的咆哮，它们体表的魔气在这钟声下剧烈蒸发！

　　“那是…秘藏部最深处的‘镇魔钟’投影？！”指挥室内，周长青又惊又喜，“它竟然被激发了？！是谁？”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秘藏部入口。

　　只见管理员文渊站在那里，脸色苍白如纸，七窍都在流血，显然激发这古钟投影对他负担极大。他手中捧着一块残破的青铜碎片，那才是钟声的来源。

　　他对着吴恕的方向，艰难地喊道：“吴…顾问！钟声…只能持续…十息！快…”

　　吴恕瞬间明白！

　　这是用生命换来的机会！

　　他强行压下所有杂念，将暴怒、冷静、荒诞所有意志和力量完美统一，锁定那只受钟声影响最严重的黑暗魔帅！

　　归墟剑上的暗金烈焰收敛，转化为一种极致的、内敛的、仿佛能终结一切的灰暗。

　　“太玄…终焉！”

　　他一剑刺出，身随剑走，人剑合一，化作一道细微到极致的灰色流光，瞬间穿越空间，直接没入了那只黑暗魔帅的核心！

　　时间仿佛静止。

　　下一秒。

　　黑暗魔帅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然后从内部无声无息地崩塌、瓦解，化为漫天飘散的黑色光点，最终彻底湮灭！

　　一只魔帅，陨落！

　　钟声恰在此时停止。文渊喷出一口鲜血，昏死过去。古钟虚影消散。

　　剩下的那只血肉金属魔帅发出惊恐和愤怒的咆哮，毫不犹豫地放弃降临，猛地缩回了裂隙深处，甚至连裂隙都开始急速收缩，仿佛要彻底关闭！

　　妖魔大军失去所有首领和魔帅支撑，瞬间彻底崩溃，四散逃窜。

　　基地…守住了。

　　但付出的代价，惨重无比。

　　吴恕从空中落下，拄剑喘息，脸色苍白。最后一剑几乎抽空了他所有力量。

　　他看向林薇倒下的方向，看向一片狼藉、死伤枕藉的基地，看向昏迷的文渊，眼中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冰冷的沉痛和…熊熊燃烧的怒火。

　　荆棘之眼！魔帅！还有这该死的末世！

　　这一切，必须有个了断！

　　他走到林薇身边，小心地将她抱起，感受到她微弱如丝的生命气息和体内肆虐的异种能量，毫不犹豫地将精纯的源初之力渡入她体内，暂时吊住她的性命。

　　“坚持住…我会救你。”

　　他抱着林薇，一步步向医疗部走去。所过之处，幸存下来的队员们自发地让开道路，看向他的目光充满了敬畏、感激和…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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