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顾岩的担忧

　　晏明洲在整个媒体追逐的过程中始终扮演着一个神秘而低调的东方合伙人角色，无论记者们如何追问敏感问题，“晏先生，请问这次中美联合投资公司，双方的股权将如何分配？摩根家族会占多少比例？”

　　“有传闻说您个人也将注资一亿美金与摩根家族共同投资，请问这个消息属实吗？”

　　“可口可乐生产线一旦落地会优先考虑与海市本地企业合作吗？比如原材料采购、包装生产等环节。”

　　他都只是微微欠身，脸上挂着得体疏离的微笑，轻轻摆了摆手，用一句万能的回应挡回去：“感谢大家的关注，但这些都属于商业机密，目前我们仍在与中方合作伙伴进行初步磋商，具体细节暂不便透露，等有确切消息我们会第一时间通过官方渠道公布，不会让大家久等。”

　　他越是这样故作神秘，媒体和外界就越是好奇，街头巷尾的市民都在议论：“那个晏先生肯定背景通天，不然摩根家族的人怎么会听他的？”

　　“说不定是京城来的大人物，专门来海市搞大项目的！”

　　和平饭店的服务员在茶水间闲聊时，甚至添油加醋说 ：“晏先生昨天还和市长一起吃了小笼包，市长都亲自给他递醋瓶，态度客气得很。”

　　连饭店门口卖报纸的大爷都拿着刊登两人照片的报纸跟买报的人说： “这两位是来给海市送钱的，以后咱们说不定也能天天喝上外国饮料。”

　　这种猜测恰恰是晏明洲想要的。

　　这场高调的 “考察”，持续了整整三天。

　　晏明洲和杰克?摩根的足迹几乎踏遍了海市所有规划中的工业园区，每到一处都会留下新的谈资，像石子投入湖面激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他们在闵行开发区考察新建的标准厂房时，厂房的钢结构还裸露在外，工人正忙着焊接。

　　杰克故意指着厂房的高度抱怨：“这么矮的厂房怎么装全自动化生产线？我的工人站在里面都会觉得压抑，效率会降低的！你们知道吗？在美国，我们的饮料厂房至少有三层楼高，还装着观光电梯能看到整个生产流程！”

　　陪同的官员连忙解释： “可以根据需求加高，工期只需要延长半个月。”

　　他却只是哼了一声没再说话，全程皱着眉，目光扫过裸露的水泥柱子和地上堆放的钢筋，像是对一切都不满意。

　　厂房外的空地上，几个工人正顶着烈日搬运钢筋，汗水浸湿了蓝色工装，看到车队过来都停下手里的活，好奇地张望，手里的钢筋还在地上拖着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在松江工业区看到配套的员工宿舍还在建设中，脚手架上挂着安全生产，质量第一的红色横幅，工人正站在跳板上砌墙，水泥桶在滑轮上晃来晃去。

　　杰克又夸张地捂住胸口，像是被吓到了：“没有舒服的宿舍怎么留住优秀的工人？我可不想我的员工每天住在板房里，夏天漏雨，冬天漏风，影响工作心情，要知道在美国，我们给工人的宿舍都带独立卫生间和空调，楼下还有健身房和篮球场！”

　　工业区的负责人连忙递上安全帽，想请他进临时办公室详谈，说： “宿舍的标准可以按照您的要求改。”

　　他摆了摆手，转身就往车上走，留下负责人站在原地尴尬地搓手，安全帽还举在半空。

　　甚至在嘉定保税区看到集装箱堆放在露天场地，上面盖着蓝色的防雨布被风吹得鼓鼓囊囊，像一个个巨大的蓝色灯笼。

　　杰克都要挑挑拣拣，他走到一个集装箱前，用皮鞋踢了踢箱体，发出咚咚的闷响：“这些集装箱怎么能放在外面？下雨会生锈的！里面的设备要是坏了你们赔得起吗？我们从德国运过来的生产线随便一个零件都要几万美金！”

　　保税区的负责人连忙解释： “这些只是空箱，设备都存放在恒温仓库里。”

　　他却不听，反而对着跟来的记者说： “这里的管理太混乱，需要派美国的团队来重新规划。”

　　气得负责人脸色发青。

　　除了对硬件的挑剔，杰克还不忘展示自己的阔绰。

　　在闵行开发区的食堂考察时，食堂师傅端上一碗青菜豆腐汤，汤面上飘着几滴香油，还撒了点葱花。

　　杰克用勺子舀了一勺，尝了一口，当场就把勺子放在碗里，对着食堂负责人说：“这汤太难喝了，没有黄油和黑胡椒，完全不符合我的口味，像是在喝白开水！”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一百美金的钞票拍在餐桌上，钞票的边角还带着折痕：“给我重新做一份，要按照法国大餐的标准，加奶油、加香草，我不介意等，反正我的时间很充裕。”

　　食堂里的工人都停下筷子，偷偷打量着这个外国老板，眼里满是好奇，有人还小声议论： “一百美金能买多少碗汤啊？”

　　这些夸张的举动被记者们一一记录，每天都有新的 “美国阔少在上海” 的新闻登上报纸，连远在苏杭的媒体都专程派记者来海市跟进报道。

　　报亭前买报纸的人排起长队，大家都想看看两亿美金投资的最新进展，有的人还专门把刊登杰克照片的版面剪下来当成谈资。

　　公交车上，乘客们拿着报纸互相传阅，讨论外国资本家是不是都这么讲究，甚至连海市的中小学课堂上老师都拿这则新闻当改革开放吸引外资的案例来讲，引得学生们好奇地提问可口可乐是什么味道的。

　　与此同时，可口可乐项目即将落地海市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跨越近一千公里的距离刮进了京城的红墙之内。

　　第三天深夜，晏明洲刚结束一天的考察，回到和平饭店的总统套房，窗外的外滩已是灯火辉煌，江海关大楼的钟声 “铛铛” 响了十下，浑厚的声音传遍黄浦江两岸，黄浦江面上，游船的灯光像流动的宝石映得房间里也泛着暖光，墙上的油画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有质感。

　　他还没来得及换下西装解开领带，房间里的电话就突然响了，他接起电话，听筒里立刻传来顾岩熟悉的声音，只是语气比平时复杂得多，背景里还夹杂着杯盏碰撞的叮叮声和隐约的谈笑，显然是在某个饭局上。

　　“明洲，你在海市的动静太大了。” 顾岩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怕被旁边的人听到，呼吸里还带着淡淡的酒气，“现在京城各个大院里都在传你拐了个美国财神爷回国，要砸两亿美金搞项目，我爷爷今天下午在老干部活动中心下象棋，就被三个不同部门的老领导旁敲侧击地问过，有财政部的，有发改委的，都在打听你和那个摩根家族继承人的底细，想知道你们到底想干什么，项目有没有机会分一杯羹。”

　　晏明洲靠在沙发上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指尖划过冰凉的玻璃杯壁，目光落在窗外的江景上，黄浦江的夜风吹得游船的旗帜猎猎作响，游船的探照灯扫过江面留下一道白色的光痕。

　　他心里很清楚，顾岩的电话只是一个开始，京城的那些势力消息远比想象中灵通，海市的热闹早就通过各种渠道传回了京城，可能是官员的电话汇报，商人的口口相传，甚至可能是饭店服务员的无意闲聊。

　　“哦？京城都知道了？” 他语气平静，听不出情绪，仿佛只是在聊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何止是知道。” 顾岩苦笑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一丝担忧，“我爸今天还跟我聊起你，说你这次太冒险了，海市不是南国，南国你能靠雷霆手段解决豹哥，没人敢说什么，可京城里的水比你想象的深得多。那些红色家族、老牌势力盘根错节了几十年，亲戚套亲戚，朋友连朋友，为了利益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你这次把两亿美金的项目摆出来，等于是把一块肥肉扔到了狼群里，太容易引火烧身了，说不定还会被人联手算计。”

　　他顿了顿，语气更严肃了些，甚至带着一丝急切：“我不是怀疑你的能力，只是提醒你务必注意分寸，别玩火。实在不行就先把项目缓一缓，等风头过了再做打算，或者找家里帮你牵牵线，至少能保个平安。”

　　晏明洲能听出顾岩话里的真心关心，他轻声道：“放心，我有数。”

　　手指轻轻敲击着沙发扶手，心里却在冷笑，他要的就是 “引火烧身”，火不烧起来，怎么能看清那些隐藏在暗处的人到底是人是鬼？怎么能知道谁会为了利益铤而走险，谁又会选择观望？

　　“火点起来才能把水里的鱼都逼出来，不是吗？只有让他们主动浮出水面，我们才能知道该钓哪条，该放哪条。”

　　挂了电话，晏明洲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灯火通明的外滩，江风卷起他的衣角，带着水汽的凉意让他头脑更清醒。

　　远处的东方明珠塔还未建成，只有一片正在施工的工地，塔吊的长臂在夜色中缓缓移动，像沉睡的巨人在伸展手臂，可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几十年后这里的繁华，高楼林立，车水马龙，成为全球瞩目的金融中心。

　　他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顾岩的这通电话只是第一道涟漪，他很清楚，此刻的京城不知有多少双眼睛正通过各种看不见的渠道死死地盯着海市，盯着和平饭店九楼的这间总统套房，像猎人盯着猎物一样等待着出手的机会。

　　事实也正如晏明洲所料，接下来的两天，京城几家与顾家同级根基深厚的红色家族，都悄然动了起来。

　　他们的动作隐蔽迅速，没有惊动任何人，在暗中织成了一张细密的网，试图将晏明洲和杰克的底细彻底摸清。

　　代表着金融背景的宋家，通过海市外滩银行的老关系，调取了杰克?摩根近期的外汇流水。

　　一位头发花白戴着老花镜的行长，坐在铺着绿色台布的办公桌后，手指在泛黄的账本上一行行划过，账本上的数字密密麻麻，用蓝色钢笔写得工工整整。

　　他一边看一边在纸上记录着关键信息，时不时还会皱起眉头，想确认杰克是否真的有调动两亿美金的能力，以及这笔资金是否真的能用于在华投资。
　　http://www.abcsee.cc/44187/372.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abcsee.cc。ABC小说网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m.abcsee.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