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荒漠孤城和地脉余烬

　　热浪让地平线看起来在晃动。露娜拉紧斗篷的帽子，眯着眼看向这片望不到边的沙漠。

　　从净世塔传送过来已经三天了，胸前的鲛人玉佩不再指示方向，只有心口的净海心焰偶尔跳动一下，好像在提醒她远处有什么东西。

　　“地脉焰……”

　　露娜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把最后一口水喝光。离开东海后，她体内新生的净海心焰就特别活跃，好像和这片灼热的土地产生了某种联系。

　　但具体位置一直不清楚，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干扰她的感知。

　　沙子在她靴子底下沙沙作响。

　　突然，露娜停下脚步。前面的沙地有点奇怪。一片大概十丈大小的区域，沙子呈现出不自然的暗红色，像干涸的血。

　　更奇怪的是，这片区域正在慢慢移动。

　　“晶沙虫群……”

　　露娜立刻绷紧身体。

　　在腐骨沼泽时，沧月警告过她这种归墟造物。这是由无数微小晶化沙虫组成的群体，经过的地方所有生命都会遭殃。

　　她悄悄往后撤，但已经来不及了。

　　暗红色的沙地突然暴起！

　　无数针尖大小的晶化沙虫飞向空中，形成一道旋转的沙暴，瞬间堵住了所有退路。沙子打在脸上，像无数把小刀，划出细密的血痕。

　　“净海心焰！”

　　露娜双手结印，湛蓝火焰从胸口涌出，在身体周围形成保护罩。但意外发生了，火焰接触到沙漠空气的瞬间，突然猛烈燃烧起来。

　　本该克制晶毒的净世之力，现在却和整片沙漠产生共鸣，引发了一场小范围的能量风暴。

　　轰~

　　以露娜为中心，方圆百丈的沙地像海浪一样翻滚起来。暗红色沙虫群发出刺耳的嗡鸣声，在纯净的蓝色火焰中纷纷汽化。

　　更让人吃惊的是，沙子下面浮现出巨大的古老纹路。

　　那是深埋地底的地脉网络，现在被净海心焰短暂激活，散发出土黄色的微光。

　　“地脉焰……就在这里？”

　　露娜还没来得及细看，就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强行使用还没完全掌握的净海心焰，加上沙漠高温的煎熬，终于让她的身体撑不住了。

　　保护罩破碎，蓝色火焰消散，她像断了线的木偶一样倒在滚烫的沙地上。

　　最后的意识里，她好像听到了驼铃声……

　　……

　　冰凉的水滴落在嘴唇上。

　　露娜本能地吞咽，甘甜的液体滑过火烧般的喉咙，带来久违的舒适感。她艰难地睁开眼睛，模糊的视线里出现一张蒙着轻纱的女性的脸。

　　“醒了？”

　　声音清脆，带着奇特的韵律。

　　女子揭开面纱，露出一张典型的沙漠民族面孔。深褐色皮肤，琥珀色眼睛，眉心处有一个淡蓝色的火焰形状印记。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头发，不是常见的黑色，而是和露娜净海心焰相似的湛蓝色。

　　“你是……”

　　“我叫阿诗玛，是白驼部落的圣女。”女子扶起露娜，递过来一个皮质水袋，“你在死亡沙海边缘昏迷了，是我们的商队发现了你。”

　　露娜这才注意到自己在一顶华丽的帐篷里，四面墙上挂满彩色织毯，空气里飘着香料和草药的味道。

　　帐篷中央的地毯上，用金线绣着一幅让她心跳加速的图案。一朵绽放的三色莲花，和她的净世莲印一模一样。

　　“你们……崇拜净世使？”露娜试探着问。

　　阿诗玛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知道这个称呼？”

　　她指向自己眉心的火焰印记，“这是祖先留下的血脉印记，我们一族世代守护着沙漠下面的地脉余烬。”

　　地脉余烬！

　　露娜瞬间清醒过来，这不正是她要找的地脉焰吗？

　　帐篷门帘突然被掀开，一位满脸皱纹的老人走了进来。他披着绣有星辰图案的白袍，手里拄着一根顶端镶嵌蓝色晶石的法杖。

　　看到醒来的露娜时，晶石突然迸发出耀眼的蓝光。

　　“先知……”阿诗玛恭敬地行礼。

　　老人没有回应，而是直直盯着露娜的胸口位置：“净海心焰……东海的火种已经苏醒了……”

　　露娜下意识捂住胸口，净海心焰好像感应到什么，在她体内轻轻跳动。

　　老人颤抖着伸出手，法杖晶石的光芒和露娜体内的火焰产生共鸣，在帐篷里投射出一幅模糊的星图。

　　这星图和山河鼎底部的一模一样。

　　“千年预言正在应验。”老人的声音沙哑而激动，“五焰归位之日，移动之城将从沉睡中苏醒，净世之光将洗刷一切污秽。”

　　“移动之城？”露娜想起珊瑚城陷落的惨状，“那是什么地方？”

　　阿诗玛和先知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从怀里取出一块古老的石板。

　　石板上刻着一座宏伟的城市，奇怪的是，这座城市下面不是地基，而是无数巨大的……腿？

　　“不是城市会移动。”阿诗玛轻声解释，“而是这座城市建在一只远古巨兽的背上。我们的祖先叫它地行龟，是初代守山人驯服的灵兽。”

　　先知接过话：“三百年前，归墟污染了地行龟的意识，整座城市沉入沙漠深处。而地脉焰，正是镇压这只巨兽的关键。”

　　露娜脑海中闪过在净世塔看到的壁画。

　　陆清荷分离出的五簇火种，原来各自镇压着一处归墟入口。东海的海心焰对应海底裂隙，沙漠的地脉焰对应移动之城……

　　“带我去。”露娜挣扎着站起来，净海心焰在她体内加速流转，“如果地脉焰还在运转，说明归墟还没有完全控制那只巨兽！”

　　先知摇摇头：“太危险了。最近三个月，移动之城开始频繁活动，经过的地方形成巨大的流沙漩涡。更可怕的是……”

　　他压低声音，“有幸存者说，看到城墙上长出了眼睛……”

　　帐篷外突然传来嘈杂声，接着是一阵急促的驼铃声。

　　阿诗玛掀开门帘，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远方的地平线上，一道连接天地的沙尘暴正在形成，而在沙暴中央，隐约可见一座城市的轮廓。

　　“移动之城……它来了！”

　　整个营地瞬间沸腾起来。牧民们匆忙收起帐篷，赶着骆驼往反方向撤离。

　　先知却站在原地，法杖晶石指向沙暴方向：“不……它不是漫游……它在追捕什么……”

　　露娜冲出帐篷，净海心焰在她体内躁动不安。

　　她眯眼望向那座在沙暴中若隐若现的城市。高耸的城墙确实像先知说的那样，布满了诡异的暗红色眼睛。

　　更可怕的是，城市下面伸出了几十条粗壮的腿，每一步都在沙漠上留下巨大的坑洞。

　　在城市前方，一个小小的黑点正在拼命逃跑。随着距离拉近，露娜认出那是一个骑着白骆驼的人。

　　“是探路的哈桑！”阿诗玛惊呼，“他怎么会惹上移动之城？”

　　没时间思考了。

　　露娜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净海心焰，又看了看腰间那枚晶莹的遗骨碎片。陆清荷说过，这是初代守山人的指骨，或许……

　　“给我一匹最快的骆驼！”露娜扯下斗篷，露出胸口那枚燃烧的三色印记，“我去引开它，你们趁机救哈桑！”

　　阿诗玛还想劝阻，先知却突然把法杖横在她面前：“让她去。这是预言的一部分。”

　　老人从怀里取出一枚蓝色鳞片。和沧月留下的那枚一模一样，“带着这个，它能帮你找到地脉焰的准确位置。”

　　露娜接过鳞片，翻身跃上阿诗玛牵来的黑色骆驼。这头牲口特别高大，双眼炯炯有神，显然不是普通坐骑。

　　“黑风是部落最快的坐骑。”阿诗玛拍了拍骆驼的脖子，“它会带你安全抵达……但愿如此。”

　　露娜一夹驼腹，黑风像离弦之箭般冲向沙暴。

　　随着距离缩短，净海心焰的反应越来越强烈，仿佛要冲破身体出来。

　　那座移动之城也显露出更多细节。

　　城墙上的眼睛其实是无数晶化的窗口，每个窗口后面都站着晶化的居民，他们无声地呐喊着，双手拍打玻璃，形成令人毛骨悚然的节奏。

　　骑白骆驼的哈桑已经筋疲力尽，速度明显慢了下来。一条粗壮的城市之腿高高抬起，眼看就要把他踩成肉泥。

　　“这边！”

　　露娜催动净海心焰，一道蓝色火焰箭矢破空而出，精准命中那条巨腿。被净世之力灼烧的肢体剧烈抽搐，暂时缩了回去。

　　移动之城的注意力立刻转向这个新出现的威胁，几十只眼睛同时锁定露娜。

　　黑风不愧是神驼，在沙地上奔跑如履平地。露娜不断射出蓝色火焰箭矢，引着城市改变方向。

　　确认哈桑安全后，她取出先知给的鳞片。鳞片现在变得滚烫，指向城市底部某个位置。

　　“地脉焰……就在那里……”

　　露娜咬紧牙关，策驼冲向城市正下方。

　　这个举动显然出乎意料，移动之城来不及调整步伐，一条巨腿重重踏在露娜前方百米处，激起遮天蔽日的沙浪。

　　黑风惊嘶一声，前蹄扬起。

　　露娜趁机跃下驼背，借着沙浪掩护滚到巨腿旁边。近距离看，这条腿表面覆盖着金属和岩石混合的装甲，缝隙间渗出暗红色的晶液。

　　她把鳞片贴在装甲上，鳞片立刻融化，在表面腐蚀出一个可以让人通过的洞口。

　　“果然有机关……”

　　露娜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

　　里面是一条幽暗的通道，墙壁上布满脉动的暗红色血管状组织。净海心焰自动在体表形成保护罩，抵御着周围浓郁的晶毒。

　　随着深入，通道逐渐向下倾斜，最终通向一个巨大的球形空间。

　　这里像是城市的动力核心，中央悬浮着一簇被暗红色锁链缠绕的土黄色火焰。

　　地脉焰！

　　火焰下方是一个复杂的机械装置，无数齿轮和管道连接着城市各处，而最粗的那根管道直通上方，显然是控制地行龟的中枢。

　　但最让露娜震惊的，是火焰旁边站着的人影。

　　一个身披白袍的老人，面容和先知有七分相似，却布满暗红色纹路。他双手按在机械装置上，正在将某种能量注入其中。

　　“又一个送死的。”老人头也不回地说，声音里带着金属摩擦的刺耳感，“我弟弟派你来的？”

　　露娜瞬间明白了。

　　这位就是白驼部落的前任先知，阿诗玛口中的堕落者，正是他控制了移动之城。

　　“地脉焰不属于你。”露娜摆出净世莲印的起手式，“归还它，城市还能恢复原状。”

　　老人终于转过身，露娜这才发现他的眼睛已经完全晶化，没有瞳孔，只有两点暗红色光芒：

　　“愚蠢！归墟赐予的力量远超你那点微末火种。”他猛地拍下控制杆，“让我给你看看真正的力量！”

　　整个球形空间剧烈震动。

　　机械装置发出刺耳的轰鸣，地脉焰被更多暗红色锁链缠绕，火苗肉眼可见地缩小。

　　与此同时，露娜感到脚下的地板在倾斜。移动之城正在改变方向，朝着白驼部落的营地前进。

　　“住手！”露娜甩出一道蓝色火焰，却被突然升起的晶化屏障挡住。

　　“太晚了。”老人狂笑着，“部落里那些叛徒的血肉，将成为唤醒地行龟的最后祭品！”

　　露娜看向那簇越来越微弱的地脉焰，又摸了摸腰间的遗骨碎片。陆远山的指骨……初代守山人的力量……如果……

　　一个疯狂的念头浮现在她脑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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