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让鬼子分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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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线天北侧，硝烟呛人。黑木重信少将的望远镜死死咬住对面那片吞噬了无数生命的阵地，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
坂本雄一的回答带着掩饰不住的焦灼：
“旅团长阁下！山崎大队危在旦夕！而我们，是距离他们最近的援军！”
“对面……是谁？”
黑木的声音略带沙哑。
“情报确认，是决死一纵！”
黑木的嘴唇刚欲开启，一个作战参谋狂奔而至，躬身递上电报。
黑木一把抓过，鹰目扫过电文，嘴角绷紧的线条透出冷意。
他头也不回：
“井上君。”
身旁一名大佐军官立刻上前，双手接过电报，目光快速移动，脸色微微一变：
“旅团长阁下的意思是……”
“是的。”
黑木肯定，
“由你亲率第二步兵联队，抛弃所有辎重，轻装疾行！绕过一线天，直扑李家坡！”
“阁下！”
井上大佐呼吸一窒，
“绕行……至少增加两天路程！”
“我知道！”
黑木猛地转身，眼中寒光四射，
“分兵！就是逼八路做选择！不拦你，你就能插进李家坡！拦你？”
他嘴角扯出一丝残酷的冷笑，
“他们这点兵力，挡得住你，就挡不住我正面的重锤！
这该死的地形，困住了我们的力量，也困住了他们的手脚！”
“哈依！”
井上大佐挺直脊背，
“愿天照大神庇佑，我能及时赶到！”
“放心！”
黑木望向铅灰色的天空，
“明天黎明，航空兵的补给就会砸进李家坡！山崎中佐，再守两天，绝无问题！”
“哈依！”
“坂本君！”
黑木的吼声如雷，
“进攻！给我再压上去！让对面的八路，尝尝什么叫真正的帝国铁拳！”
“哈依！”
坂本雄一吼声震天，眼中燃起嗜血的火焰。
残阳如血，泼洒在焦黑的山峦上，也泼洒在数百具扭曲倒伏的鬼子尸体上。
那是十多次绝望冲锋留下的、无声的控诉。
黑木重信放下望远镜，手背上青筋如虬龙暴起。
他声音嘶哑，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冷硬：
“命令工兵！所有探照灯——给我架起来！”
即使寸土未进，也绝不能让黑夜成为八路的盟友！
李家坡，晨光初镀。
留守的警卫二排和区小队早已化身“舞台导演”。
区小队长陈石头一脚踹歪了稻草人的木架：
“歪了！他娘的！鬼子站岗是这副撒尿的熊样？”
他扯下稻草人头上的钢盔，捡起一块炮弹皮狠狠拍在“胸口”：
“挂上！给天上的瞧仔细了，这可是‘香瓜’手雷！”
警卫二排二班长王铁柱叼着草根晃过来，嗤笑道：
“陈队长，鬼子飞行员是长了千里眼？五百米高空，还能瞅见咱‘皇军’缺门牙？”他甩过去一根缴获的樱花烟。
话音未落，山梁后传来沉闷的引擎轰鸣！
如同死寂舞台的开场锣鼓！
二十几个“鬼子兵”瞬间“活”了！
麻绳牵动，稻草人僵硬地抬手、踢腿。
钢盔在初升阳光下反射出刺目的光斑。
“排长！”
观察哨的棉帽从乱石后探出，
“九点钟方向！三架运输机！来了！”
江岳眼中精光爆射，冲着王铁柱咆哮：
“膏药旗！给老子挥起来！用力！”
运输机俯冲的尖啸撕裂空气！
陈石头捏着鼻子，用怪腔怪调的山西话嘶吼：
“板载！板载！（万岁！）”
他狠捅身边的新兵：
“愣着干啥！嚎啊！学鬼子伤兵！哭爹喊娘会不会？！”
柱子咧嘴大笑：
“你喊破喉咙他也听不见！”
十二个沉重的空投箱打着旋儿落下！
柱子猛地按下起爆器！
轰！轰！轰！
数个炸药包在预定位置炸开，巨大的烟柱腾空而起！
如同激烈的防空炮火，迫使运输机仓促投下物资，狼狈拉高逃离。
“排长！”
和尚抡起工兵铲，狠狠劈开一个木箱！
“磺胺！还有……牛肉罐头！他奶奶的！”
声音都变了调。
老坏撬开另一个箱子，整个人突然僵住，随即爆发出狂喜的嚎叫：
“枪！崭新的三八大盖！二十支！”
三架运输机已成天边黑点。
江岳一把扯下头上的钢盔，吼道：
“开箱！看谁手气旺！”
话音未落，刺刀已狠狠扎进最近的木箱盖缝。
“机枪子弹！！”
江岳的声音带着狂喜，这是此刻最金贵的东西！
旁边小箱子里，十根泛着蓝光的崭新歪把子枪管静静躺着。
小眼那边也爆出欢呼：
“三八大盖子弹！整箱的！奶奶的，这回不缺花生米了！”
陈石头手气最“臭”，一箱子码得整整齐齐的军用水壶，沉甸甸地晃着水光。
一个区小队队员撬开箱子，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我的亲娘！发……发大财了！”
萝卜闻声冲过去，箱子里赫然是黄澄澄的迫击炮弹！
他目光瞬间扫向远处最后一个箱子，声音都抖了：
“那个！那个肯定是……大个儿的榴弹！”
拔腿就冲。
区小队找来的支前运输队，眼巴巴看着江岳把歪把子枪管塞进骡子鞍袋。
陈石头拍着鼓囊囊的帆布包，笑得见牙不见眼：
“江排长！这买卖，可比抢粮仓痛快一百倍！昨儿还啃窝头呢……”
江岳摆摆手，跟在骡队后，毫不在意陈队长偷偷往包里塞的牛肉罐头和樱花烟。
走出老远，陈石头气喘吁吁追上来，脸上兴奋褪去，换上急切：
“江排长！要是……鬼子飞机再来……”
“按老法子，兴许还能骗下来。”
江岳脚步不停，声音压低，
“但这批货一到，你们必须立刻！马上！运往前线！你们自己也立刻转移！”
“为啥？”
陈石头一愣。
江岳停步，回头盯着他：
“箱子里，有电台零件！
最多一次！
鬼子再联系不上李家坡的‘山崎’，傻子都知道——”
他一字一顿，
“这、里、完、蛋、了！”
一线天北侧，决死一纵的阵地如同一道铁闸，死死卡住十六旅团的咽喉。
黑木重信再次举起望远镜，镜片后那双阴鸷的眼睛，死死盯着对面堑壕。
几抹熟悉的灰色身影在硝烟中一闪而没。
“坂本君。”
黑木的声音冰冷，将官刀的刀鞘重重敲在弹药箱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早饭过后，最后一次进攻。
我只要一个结果
——碾碎这个该死的决死一纵！撕开这道口子！”
坂本雄一喉结滚动，抓起望远镜，对面阵地死寂得可怕。
“哈依！”
他嘶声应命。
轰！轰！轰！
十二门九二式步兵炮发出震天怒吼，将对面阵地炸得土石横飞，烟尘蔽日！
炮火刚刚延伸，第三步兵大队的士兵踩着鼓点，如同被驱赶的兽群，赤裸上身，头缠“必胜”白布，挺着刺刀，以密集到令人窒息的集团冲锋阵型，沉默而疯狂地压向那片焦土！
“一百米！”
参谋的报数声绷紧。
坂本雄一的望远镜纹丝不动，镜头里，八路的阵地依旧死寂，连一丝反光都没有。
“五十米！”
参谋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三十米！！”
报数声几乎破音。
阵地依旧毫无反应！
只有山风卷着硝烟呜咽。
敢死队的前锋，终于嚎叫着冲上了那道吞噬了无数同胞的隘口！
“人呢？！”
少尉参谋失声惊叫，声音被山风扯碎。
坂本雄一攥着望远镜的手，骨节捏得咯咯作响，血管在太阳穴狂跳。
镜头里，只有空荡荡、被炮火反复犁过的焦黑战壕。
冲入战壕的鬼子敢死队茫然四顾。
军曹佐藤三郎的皮靴踩在松软的灰烬上，他狐疑地用刺刀挑开一件破烂的灰色棉服。
下面，是一个泥土垒成的简陋土灶。
灶膛里，未燃尽的木炭，竟还透着一丝微弱的余温。
“八嘎！”
佐藤三郎的咒骂带着惊疑和暴怒，刀鞘狠狠砸向土灶！
嘭！
一团灰白色的余烬炸开，如同幽灵般升腾、弥漫，瞬间迷蒙了他的视线，也吞噬了整个死寂的阵地。
“决死一纵，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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