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鬼子突破一线天天险

　　“他们……从这里……撤走了。”

　　佐藤三郎的声音从齿缝里挤出，

　　“至少……三小时前！”

　　消息传回，黑木重信的怒火如同火山喷发：

　　“追——击——！”

　　“哈依！”

　　坂本雄一凛然受命，目光却死死黏在面前那条狭长的走廊上。

　　两侧绝壁如巨兽獠牙，中间道路是唯一的咽喉。

　　“将军！”

　　坂本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紧绷，

　　“此地凶险异常！必须清除两侧高地的所有威胁！”

　　“去做吧！坂本君！”

　　黑木的声音肯定，但眼底深处掠过一丝焦虑。

　　坂本雄一立刻厉声下令：

　　“第一步兵大队！抢占左侧高地！第二步兵大队！拿下右侧山头！”

　　命令如同投入死水的巨石。

　　片刻死寂后，两侧陡峭的山坡上骤然爆发出密集、狂暴的枪声！

　　子弹撞击岩石的尖啸在山谷间疯狂回荡。

　　坂本雄一紧绷的脸上终于挤出一丝残酷的得意：

　　“哼！土八路这点拙劣的诱饵，也想蒙蔽帝国军人的眼睛？”

　　黑木重信却面沉似水，忧虑更深：

　　“坂本君……这每一步的肃清，都在消耗我们宝贵的时间！”

　　“将军阁下！区区几百米天险！”

　　坂本雄一挺直腰板，声音斩钉截铁，

　　“我命令他们——不惜一切代价！用最快的速度，碾过去！”

　　然而，坂本雄一的豪言壮语，很快被复杂地形和顽强抵抗碾得粉碎。

　　时间悄然流逝。

　　整整大半天的血腥拉锯、反复争夺后，一线天两侧高地才终于占领。

　　疲惫的炮兵、战战兢兢的骑兵、沉重的辎重部队，终于得以像蜗牛般，缓缓挤过这道致命的窄缝。

　　当黑木重信策马冲出最后一段隘口，踏上相对开阔的丘陵地带时，他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开一丝缝隙，长长地吁出一口浊气。

　　他勒住马缰，声音带着沙哑：

　　“命令部队！全速前进！目标李家坡！向司令部发报：十六旅团第一联队，已突破一线天天险，正火速驰援！”

　　马蹄踏起干燥的浮土，黑木重信策马冲上一座土坡。

　　暮色四合，望远镜里的丘陵地带如同铺开的巨大兽皮，褶皱里藏着未知的凶险。

　　他特意锁定了三点钟方向那片黑黢黢的树林

　　——死寂！绝对的死寂！

　　没有惊鸟，没有异常的枝叶晃动，连风都仿佛凝固了。

　　“传令兵！”

　　黑木的声音冰冷。

　　一名传令兵捧着记录本疾步上前。

　　“命令步兵炮！三点钟方向树林！十五发急速射！”

　　三门九二步兵炮迅速展开，沉闷的炮声撕裂黄昏的宁静。

　　炮弹呼啸着砸进树林，引燃了几处火焰，但潮湿的树木只腾起几处浓烟，火苗很快便不甘地熄灭。

　　望远镜里，依旧没有一丝人迹。

　　黑木的缰绳在戴着白手套的掌心又绕紧一圈，指节泛白：

　　“通知战车小队！楔形队列！向前推进！随时准备向任何可疑目标开火！”

　　五辆九五式轻型坦克发出低沉的咆哮，排成攻击阵型，履带碾过松软的泥土，如同移动的钢铁墓碑。

　　数十名步兵紧随其后，刺刀在暮色中闪烁着幽光。

　　“八路……绝不会放弃！”

　　黑木的声音笃定，

　　“他们一定……就藏在附近！像毒蛇一样等着……”

　　话音未落！

　　走在最前方的坦克右前方地面猛地向上拱起！

　　一声沉闷的巨响！

　　整辆坦克如同被无形的巨拳击中，车身剧烈一震，右侧履带瞬间像断蛇般抽搐着散开，哗啦啦铺了一地！

　　三百米外，一条不起眼的土沟里。

　　民兵队长赵铁柱攥着用马车轴承改装的起爆器木柄，掌心汗水浸得木头发黑。

　　他屏住呼吸，看着第二辆坦克试图转向规避。

　　“就是现在！”

　　赵铁柱心中怒吼，猛地压下把手！

　　轰——！！！

　　橘红色的火球在第二辆坦克底部绽放！

　　巨大的冲击波直接将那薄弱的炮塔像掀罐头盖一样撕开，扭曲的钢铁残骸斜插进泥土，浓烟滚滚！

　　“八——嘎——！！！”

　　坂本雄一暴怒的嘶吼几乎撕裂声带，呛人的硝烟味瞬间涌入鼻腔。

　　他拔出指挥刀，刀尖因极致的愤怒而剧烈颤抖：

　　“工兵队！扫雷！立刻！！”

　　工兵如同惊弓之鸟，在道路上胆战心惊地探测了半天，最终回报：

　　一无所获。

　　坂本雄一强行压下喉咙里翻涌的血腥气，脸色铁青。

　　五辆宝贵的战车，连敌人的面都没见到，就损失两辆！

　　这简直是在剜他的心！

　　“继……续……前……进！”

　　命令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出来。

　　然而，噩梦才刚刚开始。

　　几百米外，三个穿着破烂土布衣服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一闪，迅速猫腰消失在土坡后。

　　“在那里！”

　　坂本雄一的眼睛充血，死死盯着那片空荡荡的坡地，仿佛要将那片土地烧穿！

　　“这些该死的支那泥鳅！滑不溜手！刚看到尾巴，就钻进了土里！”

　　他愤怒地低吼。

　　“小队追击……失败了……”

　　副官的声音带着沮丧。

　　“够了！”

　　坂本雄一猛地打断，强行用理智压住翻腾的怒火，

　　“不要被这些老鼠分散精力！我们的任务是李家坡！全速前进！无视骚扰！”

　　他声音嘶哑，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剩下的三辆坦克再次发出轰鸣，履带“咔嚓咔嚓”碾过大地，如同催命的鼓点。

　　坂本雄一弃马步行，脸色阴沉。

　　那些幽灵般的“农民”时隐时现，简陋的土枪每一次“砰”然作响，都带来一阵骚动和惨叫。

　　“保持队形！不准分散！机枪！压制！！”

　　坂本雄一狂吼。

　　鬼子的火力优势瞬间展现！

　　每当有土枪火光一闪，密集的机枪子弹立刻如同钢铁风暴般倾泻过去，将那片区域的草木打得粉碎！

　　“联队长阁下！弹药消耗……太大了！”

　　副官忧心忡忡地提醒。

　　坂本雄一何尝不知？

　　但他已无退路！

　　一旦因吝啬弹药而减速，这些无处不在的“蚂蚁”就会围上来，将他们啃噬殆尽！

　　他只能硬着头皮，在这片仿佛无穷无尽的丘陵中，一步一步向前挪动，每一步都踏在刀尖上，祈祷着快点离开这该死的地狱。

　　不远处，一个覆盖着枯黄蒿草的小山包上。

　　几株蒿草在微风中诡异地停止了晃动。

　　蒿草根部，三八六旅旅长缓缓放下了望远镜。

　　冰冷的镜片后，那双眼睛锐利地锁定了下方缓慢蠕动的鬼子长蛇阵。

　　他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形成一个残酷的弧度。

　　旅长无声地退到山包反斜面，声音压得极低：

　　“重武器和辎重都在后面……等信号弹起，第一波‘没良心炮’，必须给我端掉鬼子的步兵炮！”

　　旁边的程瞎子面露难色：

　　“旅长……那玩意儿准头……”

　　旅长的目光如同剃刀般扫过程瞎子的脸，声音不容置疑：

　　“炮没准头——就用牙去咬！”

　　坂本雄一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队伍侧翼，强装镇定。

　　看着部队虽然缓慢却异常坚定地向前蠕动，他那被怒火和挫折反复蹂躏的自信，竟又扭曲地滋生出一丝。

　　就在此时！

　　嗤——！！！

　　一枚猩红的信号弹，带着刺耳的尖啸，毫无征兆地从旁边的山坡上——猛然蹿入暮色沉沉的天空！

　　那妖异的红光，瞬间染红了坂本雄一因极度惊骇而骤然放大的瞳孔！

　　“不——好——！！！”

　　一股冰冷彻骨的寒意，瞬间从尾椎骨炸开，直冲他的天灵盖！

　　多年的战场直觉发出了警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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