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君子亭下，双剑相会

　　秋分。

　　宜会友，宜论道。

　　天启城外，三十里，君子亭。

　　此亭，因曾有两位名满天下的君子，在此煮酒论道七日而得名。

　　一位，是当世的儒剑仙，谢宣。

　　另一位，便是十二年前，风华绝代的琅琊王，萧若风。

　　秋风萧瑟，吹得亭外的枫叶，簌簌作响，红了一地。

　　当萧瑟一行人，抵达君子亭时。

　　只见一位身穿洗得发白的青衫，气质温润如玉的儒士，早已背对着他们，立于亭中。

　　他手中，持着一卷古书，正凭栏远眺，看着那漫山的红叶，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身影，虽然只是一个背影，却自有一股，与天地相融的，浩然之气。

　　仿佛他，就是这秋日山水的一部分。

　　他，便是当世五大剑仙之一的儒剑仙，谢宣。

　　听到脚步声，谢宣缓缓转过身来。

　　他的目光，先是落在了李寒衣的身上，温和地，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师妹，你来了。”

　　随后，他的目光，便越过李寒衣，直接落在了，萧瑟的身上。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清澈，温和，却又仿佛能够，看透世间一切的虚妄与人心。

　　在他的注视下，萧瑟感觉自己，仿佛没有任何秘密，可以隐藏。

　　但，他的眼中，没有审视，没有敌意。

　　只有，一丝淡淡的探究，和一种，了然于胸的平静。

　　萧瑟上前一步，对着这位传说中的剑仙，不卑不亢地，拱了拱手。

　　“晚辈萧瑟，见过儒剑仙前辈。”

　　他没有拐弯抹角，直接说明了来意。

　　“晚辈此来，是希望能向仙人，借‘君子佩’一用。”

　　“以入稷下学宫，寻那，破局之法。”

　　谢宣合上了手中的书卷。

　　他没有立刻回答，反而，问了萧瑟一个问题。

　　“你，是为了故友萧若风而来？”

　　“还是，为了这天下苍生而来？”

　　他的声音，如春风拂面，让人心生暖意。

　　但这个问题，却无比的尖锐。

　　是为私情？还是为公义？

　　萧瑟迎着他那，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目光，没有丝毫的躲闪。

　　他平静地，回答道。

　　“为故人昭雪。”

　　“也为，生者求存。”

　　听到这个回答，谢宣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发自内心的笑容。

　　那笑容，如朗月入怀，让人，如沐春风。

　　“好一个‘为生者求存’。”

　　他赞许地点了点头。

　　“君子佩，可以借你。”

　　“但，在此之前，你要，接我一剑。”

　　他伸出两根手指，并指为剑。

　　“放心，此剑，不比武功高低，只论，心中之道。”

　　话音刚落。

　　他并指为剑，对着萧瑟，凌空，遥遥一点。

　　没有惊天动地的剑气。

　　也没有，毁天灭地的威能。

　　只有一股，温润如水，却又仿佛，无孔不入的浩然剑意，如同一圈无形的涟漪，朝着萧瑟，缓缓地，扩散开来。

　　这股剑意，并不伤人的肉身。

　　但它，却能直指本心！

　　拷问你的灵魂，看穿你的过往，洞悉你的未来！

　　在这股剑意面前，任何的伪装，任何的谎言，都将，无所遁形！

　　雷无桀和李寒衣，只是站在一旁，被那剑意的余波，扫了一下。

　　便感觉，心神巨震，仿佛自己，这一生所有的经历，所有的念头，都在眼前，一一闪过。

　　而身处剑意中心的萧瑟，所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

　　他的神色，瞬间变得无比凝重。

　　“锵！”

　　无双剑，应声出鞘。

　　漆黑的剑身，在秋日的阳光下，没有反射出丝毫的光芒。

　　但他，却没有挥砍，也没有格挡。

　　而是，将无双剑，横于胸前。

　　他体内的天斩剑气，在那股问心剑意的刺激下，已经开始，蠢蠢欲动。

　　那股，充满了攻击性，充满了毁灭欲望的剑气，渴望着，冲出去，将眼前的一切，都撕成粉碎！

　　但，萧瑟，却用自己强大的意志力，强行地，压下了它！

　　他没有，用自己的剑气，去对抗。

　　他只是，将自己这一路走来，对剑道的理解，对天下的理解，对身边人的守护之念，全部，都凝聚在了身前。

　　构建出了一道，无形的，却又坚不可摧的，精神屏障！

　　儒剑仙的“问心”之剑。

　　与萧瑟的“守护”之屏。

　　两股，截然不同，却又同样强大的道，在君子亭前，无声地，碰撞在了一起！

　　没有声音，没有光芒。

　　但亭外的秋风，却仿佛在这一刻，被一股无形的力量，一分为二！

　　一半，吹向亭子的落叶，凋零的速度，猛然加快！

　　而另一半，吹向萧瑟的落叶，却诡异地，静止在了半空之中！

　　仿佛，时间，都被定格了！

　　“噗。”

　　谢宣的脸色，第一次，变了。

　　变得，无比的凝重。

　　他收回了剑指，那股浩然的剑意，也随之消散。

　　静止的落叶，重新飘落。

　　他看着萧瑟，眼中，充满了，无法掩饰的，惊疑。

　　“你走的，非仙道，非王道……”

　　“你这道，坚不可摧，却又，不伤分毫。”

　　“只为，守护。”

　　“这究竟，是从何而来？”

　　他的话音，还未落下。

　　一个，阴冷的，带着几分戏谑的，却又让萧瑟和谢宣，都感到，无比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的林中，传了过来。

　　“谢宣，他的道，你自然不懂。”

　　“但我的道，你十二年前，就该懂了！”

　　随着话音。

　　一个身穿月白色王袍，面容俊朗，风华绝代的身影，缓缓地，从枫林中，走了出来。

　　他的面容，与记忆中的琅琊王萧若风，有七八分的相似。

　　但他的气质，却与琅琊王的温润洒脱，截然相反。

　　阴冷，邪恶，充满了，死寂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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