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脾气古怪的铸剑大师

　　剑心殿的大门，是两扇厚重的玄铁门，上面没有任何装饰，只有岁月留下的斑驳痕迹。

　　李景行上前，恭敬地敲了敲门。

　　“咚，咚，咚。”

　　沉闷的敲门声在空旷的通道里回荡。

　　等了许久，里面才传来一个苍老而沙哑的声音，带着几分不耐烦。

　　“谁啊？不是说了，我炼剑的时候，天王老子来了也别烦我！”

　　李景行连忙躬身回道：“老冢主，是我，景行。雷家堡的……少主来了。”

　　他特意在“少主”二字上加重了语气。

　　铁门内，沉默了片刻。

　　“吱呀——”

　　一声刺耳的摩擦声，厚重的玄铁门，缓缓地开了一道缝。

　　一股灼热的气浪，夹杂着浓烈的铁腥味，从门缝里扑面而来。

　　“让他一个人进来。”里面的声音再次响起。

　　李景行面露难色，回头看向雷无桀。

　　雷无桀也是一脸紧张，他求助似的看向靳百川和萧瑟。

　　靳百川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吧，是你外公，又不是老虎，还能吃了你不成？”

　　雷无桀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独自一人走进了那道门缝。

　　大门，在他身后缓缓关上。

　　门外，萧瑟皱了皱眉。“这李素王，架子倒是不小。”

　　司空千落也有些担心：“雷无桀一个人进去，不会有事吧？”

　　靳百川摇着扇子，笑道：“放心吧，顶多就是被骂一顿。这李素王脾气古怪是出了名的，咱们就在这儿等着看戏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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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剑心殿内。

　　和外面那雄伟的宫殿不同，这里面，就是一个巨大的、杂乱的锻造工坊。

　　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地火熔炉，赤红色的火焰熊熊燃烧，将整个大殿映得一片通红。

　　四周堆满了各种各样的矿石、铁胚、以及数不清的兵器，有成品的，也有半成品的，胡乱地堆在地上，连个下脚的地方都快没了。

　　一个身材瘦小，头发花白，胡子拉碴的老头，正赤着上身，围着一条破旧的皮围裙，站在熔炉前。

　　他手里拿着一把巨大的铁钳，正从熔炉里夹出一块烧得通红的铁块，放到铁砧上，然后抡起一把比他脑袋还大的铁锤，狠狠地砸了下去！

　　“当！”

　　一声巨响，火星四溅。

　　老头的每一次捶打，都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仿佛能将一座小山都砸平。

　　雷无桀站在门口，看着眼前这一幕，人都傻了。

　　这个看起来跟路边铁匠铺老师傅没啥区别的邋遢老头，就是传说中，天下第一的铸剑师，剑心冢之主，李素王？

　　这形象，跟他想象中的仙风道骨，差得也太远了。

　　李素王仿佛没看到他一样，自顾自地捶打着铁块，一锤又一锤，富有节奏，充满了力量的美感。

　　雷无桀站在那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感觉浑身不自在。

　　大殿里的温度极高，没一会儿，他就已经满头大汗。

　　过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李素王才终于停下了手里的活。

　　他将那块已经初具剑形的铁胚，重新扔回熔炉里，然后才转过身，用一双浑浊但锐利得吓人的眼睛，上下打量着雷无桀。

　　他没有说话，就那么看着。

　　那眼神，不像是一个外公在看自己的外孙，更像是一个挑剔的工匠，在审视一件即将要加工的材料。

　　雷无桀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心里直打鼓。

　　“那个……外公，我……”他结结巴巴地，想开口说点什么。

　　“闭嘴！”李素王突然喝道，声音洪亮如钟，震得雷无桀耳朵嗡嗡作响。

　　“你就是心月那丫头的儿子？”李素王一步一步，走到雷无桀面前。

　　他个子不高，但身上那股气势，却像一座大山，压得雷无桀几乎喘不过气来。

　　“是……是的。”

　　李素王伸出一只满是老茧和烫伤的手，捏了捏雷无桀的胳膊，又拍了拍他的胸膛，最后，还掀开他的眼皮看了看。

　　那动作，跟菜市场挑猪肉的没什么两样。

　　“哼，筋骨还行，就是太松了，一看就是没下过苦功。气血倒是旺盛，可惜，驳杂不纯，白白浪费了雷家堡的火灼之术。”

　　李素王的声音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嫌弃。

　　“听说，你拜了寒衣那丫头为师？”

　　“是……是的，李寒衣……是我师父。”雷无桀感觉自己像个犯了错的小学生。

　　“废物！”李素王又是一声暴喝，“寒衣那丫头自己练剑都练傻了，她能教你什么？她教你像她一样，为了个男人，连家都不要了吗？”

　　这话说的极重，让雷无桀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我姐她不是……”

　　“不是什么？”李素王眼睛一瞪，“你娘当年也是这样！一个个的，都是不省心的东西！我李家的血脉，怎么就尽出情种！”

　　他越说越气，指着雷无桀的鼻子骂道：“看看你这怂样！哪有一点我李家人的风骨！你娘当年十七岁，就能一剑惊天下！你呢？十七岁了，连一把剑都拔不出来，还好意思跑到我这里来？你是我李素王的外孙？说出去都嫌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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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把雷无桀骂得狗血淋头，连头都抬不起来了。

　　他心里又委屈又难过。

　　他千里迢迢跑来雪月城，闯登天阁，就是为了见自己这位传说中的剑仙姐姐，为了问清楚当年的事。

　　可没想到，刚认了亲，又冒出来一个脾气这么臭的姥爷。

　　骂完了雷无桀，李素王似乎气也消了点。他走到一旁的水缸里，舀起一瓢凉水，从头浇了下去，发出一阵“刺啦”的声响。

　　“行了，门外那几个，也别藏着掖着了，都给我滚进来吧！”他粗声粗气地喊道。

　　玄铁大门再次打开。

　　靳百川、萧瑟、司空千落和李景行走了进来。

　　李素王的目光，在几人身上扫过。

　　当他看到司空千落时，撇了撇嘴。“枪仙的女儿？哼，你爹那杆枪，也就那样，花里胡哨的，不如我一把菜刀实用。”

　　司空千落气得银牙紧咬，但碍于对方是长辈，不好发作。

　　当他看到萧瑟时，更是嗤笑一声。

　　“哟，这不是天启城那个最有名的废人王爷吗？怎么，不在你的山庄里等死，跑我这火山里来做什么？想让我给你打一副金棺材？”

　　这话说的，刻薄到了极点。

　　萧瑟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最后，李素王的目光，落在了靳百川身上。

　　他那双浑浊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一丝真正的好奇和审视。

　　“你，就是那个一剑败了寒衣，在剑南城砸了我李家场子的书生？”

　　靳百川摇着扇子，笑吟吟地回了一礼。

　　“晚辈靳百川，见过李老前辈。砸场子谈不上，只是跟他们讲了讲道理而已。”

　　“讲道理？”李素王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在我这里，拳头，就是道理！剑，就是道理！”

　　他盯着靳百川，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小子，我不管你是什么儒剑仙还是狗屁剑仙，在我剑心冢，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卧着！”

　　“说吧，你们几个，跑到我这里来，到底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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