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破局之人，唯有本心

　　靳百川摇着折扇，一脸轻松地走进了那片被心魔气息笼罩的区域。

　　他甚至还有心情，对着紧张的众人，眨了眨眼。

　　“别担心，我去去就回。正好，我也很好奇，我心里到底想要什么。”

　　他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让李素王都忍不住直摇头。

　　这小子，是真不怕死，还是狂到没边了？

　　当靳百川踏入那片区域，他预想中的幻境，并没有立刻出现。

　　周围依旧是那冰冷的剑心殿。

　　只是，空气中那股冰冷、邪恶的气息，瞬间浓郁了千百倍，像潮水一样，朝着他的脑海中涌来。

　　一个充满了诱惑，分不清男女的声音，直接在他的意识里响起。

　　【靳百川……我知道你……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靳百川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脸上的笑容，第一次，消失了。

　　这个心魔，竟然能窥探到他最大的秘密！

　　【你想要什么？】那个声音继续诱惑着。

　　【想要回到你原来的世界吗？我可以为你打开时空的通道，让你回家。】

　　一幅画面，出现在靳百川的脑海中。

　　高楼大厦，车水马龙，霓虹闪烁。

　　那是他无比熟悉的，现代都市的景象。

　　【或者，你想要这世间最极致的力量？】

　　画面一转。

　　他站在宇宙的中心，抬手间，星辰生灭，万物轮回。他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全知全能的神。

　　【再或者，你想要永恒的生命，不朽的存在？】

　　画面再转。

　　时间长河在他脚下流淌，沧海桑田，斗转星移。而他，容颜不老，与天地同寿。

　　回家，力量，永生。

　　这几乎是所有穿越者，最终极的梦想。

　　任何一个，都足以让人彻底沉沦。

　　然而，靳百-川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些画面，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许久，他忽然笑了。

　　“就这？”

　　他摇了摇头，那表情，像是在看一个卖力表演，却演技拙劣的小丑。

　　“我说，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

　　【什么意思？】心魔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困惑。

　　“回家？”靳百川嗤笑一声，“我好不容易才从那个996的福报里逃出来，你让我回去继续当社畜？你怕不是脑子有病。”

　　“极致的力量？永恒的生命？”他撇了撇嘴，“听起来就很无聊。一个人孤零零地看着宇宙爆炸，看着地球重启，有意思吗？还不如跟朋友喝喝酒，跟师侄女斗斗嘴来得快活。”

　　【你……你竟然……不为所动？】心魔的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它见过无数的野心家，无数的英雄豪杰。

　　它能轻易地勾起他们对权力、美色、财富的欲望。

　　可眼前这个书生，他好像……什么都不想要。

　　一个没有欲望的人，怎么可能？！

　　“谁说我没有欲望？”靳百川的眼神，忽然变得锐利起来。

　　“我的欲望，可比你给的这些，要大得多。”

　　【是什么？】心魔急切地追问。

　　靳百川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我的欲望，就是想看看，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家伙，布下的局，最后会怎么收场。”

　　“我想看看，谢宣那老狐狸，最后能不能用他的‘圣人之道’，给这天下带来太平。”

　　“我想看看，天启城那张龙椅上，最后坐上去的人，会不会变成一个新的暴君。”

　　“我想看看，我这几个傻得冒泡的朋友，最后能不能求仁得仁，快意恩仇。”

　　“我啊，就像一个看客。一个喜欢瞎搅和，喜欢把水搅浑，然后看你们这些鱼儿怎么挣扎的……坏心眼的看客。”

　　“你给的那些东西，太虚了，也太无聊了。”

　　“哪有亲身参与到这盘大棋里，当一个不讲道理的搅局者，来得有趣？”

　　这番话，彻底把心魔给干沉默了。

　　它无法理解。

　　它无法理解这种，以“看戏”和“搅局”为乐的，纯粹的恶趣味。

　　这已经超出了它对“欲望”的定义。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心魔的声音里，带上了恐惧。

　　“我？”靳百川笑了，“我就是个喜欢讲道理的书生啊。”

　　他看着眼前的虚空，仿佛能看到那心魔的本体。

　　“现在，轮到我来问你了。”

　　“你，一个由失败的怨念和野心构成的集合体，一个连形体都没有的意识流，一个活在别人欲望阴影下的可怜虫。”

　　“你，也配来问我的‘道’？”

　　“你，也配来考验我的‘心’？”

　　靳百-川每问一句，就向前走一步。

　　他身上，那股属于儒家的浩然正气，属于道家的清静无为，属于佛家的慈悲宏大，三种截然不同的“道理”，开始交织，融合。

　　最后，汇聚成了一股独一无二的，只属于他靳百川的，“理”。

　　一股霸道到，不容置疑的，“理”！

　　那股无形的“理”，像一座大山，朝着心魔的意识核心，狠狠地压了过去！

　　【不！这不可能！你的道……你的理……为什么能凌驾于众生欲望之上？！】

　　心魔发出了惊恐的尖叫。

　　它能蛊惑众生，因为它本身就是众生欲望的集合体。

　　可靳百-川的“理”，却跳出了这个范畴。

　　他的“理”，不为己，不为天下，只为本心。

　　他的本心，就是“有趣”。

　　这种纯粹到极致的，近乎于“玩”的心态，反而是所有宏大欲望的克星。

　　因为，他根本不在乎。

　　“没什么不可能的。”靳百川的声音，在心魔的意识里回荡。

　　“因为，你的那些所谓的‘欲望’，在我看来……”

　　“都太low了。”

　　说完，他从怀里，掏出了无心送给他的那枚檀木小木鱼。

　　他看着虚空，举起木鱼，用指节，在上面轻轻一敲。

　　“笃。”

　　一声轻响。

　　和之前在兰若镇，敲响警世钟的声音，一模一样。

　　但这一次，他敲的，不是钟。

　　他敲的，是“理”。

　　他以自身为钟，以本心为锤，敲响了那一声，能破开一切虚妄，直指本源的“当头棒喝”！

　　“叩门。”

　　他轻声念道。

　　敲的，是你这心魔的“门”！

　　【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响彻整个剑心殿。

　　那股笼罩在石门前的，冰冷、邪恶的气息，瞬间如同烈日下的冰雪，飞速消融！

　　所有人都看到，那扇黑曜石大门上，那十二柄名剑组成的“天罡锁心阵”，突然爆发出璀璨的光芒！

　　仿佛是在回应靳百川的这一记“叩门”！

　　李素王、萧瑟、雷无桀、司空千落，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他们不知道靳百川在幻境里经历了什么。

　　他们只看到，他走进去，站了一会儿，然后敲了一下手里的破木鱼。

　　然后……

　　然后那个让李家镇压了上百年，让谢宣都束手无策的心魔，就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

　　这……这也太不讲道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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