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袅袅炊烟

　　古榆县，沙岭镇，老槐沟。

　　80年代，一个北方普通的小山村。

　　东方的天空，泛起鱼肚白。

　　喔——喔——。

　　旭日初升，袅袅炊烟。

　　村里街道上，一只大公鸡，昂首挺胸，悠闲的迈着八字步，从街道的一边，走向另一边。

　　突然，一条大黄狗，从胡同里毫无征兆，窜了出来。

　　朝着大公鸡，迅速冲了过来。

　　大黄狗跳起来向前一窜，抬起两只前爪，扑向大公鸡。

　　扑腾腾！

　　大公鸡，迅速的拍动两只翅膀，一阵呼啦呼啦，飞上了谢云风家，低矮的墙头。

　　时过清明，闲置大半年的牲口，早已变的慵懒不堪。

　　上午九点，谢玉柱父子俩，开始了新的一年，训练牲口。

　　小拉车上，装满一车土。

　　谢玉柱坐在车上，左手拿着烟纸，右手抓着一个，白色小塑料瓶，缓缓倒出烟叶，正在悠闲的卷着烟。

　　谢玉柱的儿子，谢云风，手里牵着缰绳，赶着毛驴车，在与毛驴并肩行走。

　　谢云风牵着毛驴，慢慢悠悠，走进村子。

　　村里的许大力，左手插兜，右手牵着大黄马的缰绳，迈着悠闲的步子，迎面走了过来。

　　谢云风作为一个小辈，遇见长辈，出于礼貌，首先要打声招呼。

　　随着两个人，越走越近。

　　谢云风抬起头，眉毛向下弯曲，嘴角上扬，露出满脸的笑容。

　　“大力叔，您牵着牲口干嘛去？”

　　许大力，早就看到了，他们父子俩，这爷俩是真勤快，这才几点，就拉回来一车土。

　　“大队部跟前，来了切驴蹄的，我牵着牲口，去挂掌。”

　　车上的谢玉柱，手里拿着火柴，正要点烟，听到自己儿子，跟人家打招呼，抬起头一看，是许大力。

　　自己家儿子，已经跟他打了招呼，多年的老邻旧居，自己，也就没有必要，再跟他客套。

　　当毛驴车在与许大力，擦肩而过的时候。

　　谢玉柱抬起手，朝着许大力挥了挥，笑着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谢云风牵着毛驴车，走进自家的院子。

　　四间老旧的土房，低矮的墙头，两扇宽大的篱笆门，早已敞开。

　　谢玉柱下车后，左手夹着烟，凑到嘴边，抽了一口，另一只手里抓着缰绳。

　　谢云风手里，挥舞着铁锨，将车上的土，卸在院子里一角。

　　许大力，手里抓着缰绳，牵着大黄马，走到大队部跟前。

　　大队部门口，左侧，放着一辆崭新的，飞鸽自行车，后车架右侧，挂着一个小铁筐。

　　一个年轻男人，三十来岁，坐在自行车旁边，看到有人牵着牲口过来，年轻人，从地上站起来，伸手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

　　“亲戚，是来给牲口挂掌吗？”

　　许大力点点头。

　　“挂掌多少钱？”

　　“两块钱。”年轻人嘴里笑着，走到自行车跟前，伸手在铁筐里，拿出马凳跟切铲，放到地上。

　　许大力把缰绳，拴在电线杆上。

　　年轻人手里拿着凳子，放在大黄马前腿外侧。

　　许大力伸出手，拍了拍马的前腿，小心翼翼的，抓起马蹄子，放到凳子上。

　　年轻人手握铲刀，开始切除，马蹄子边缘，坏掉的部分。

　　谢云风家里。

　　谢云风打扫完车上的土，父子俩经过商量，既然来了挂掌的，那咱也去给毛驴，挂个掌。

　　谢玉柱抬腿上了小拉车。

　　谢云风牵着毛驴，走出自家院子，朝着大队部走去。

　　大队部跟前。

　　大黄马的两个前蹄，挂掌已经完成了。

　　年轻人拿起凳子，放在大黄马后腿处。

　　许大力伸手抓起马的后蹄，放到凳子上，

　　年轻人切完，坏掉的马蹄子，走到自行车跟前，拿出一个C型，半圆的铁掌，上面有五个小圆孔，贴在马蹄子上。

　　年轻人伸出左手，在口袋里，拿出一根小铁钉，插在C型铁掌小圆孔里，右手举起榔头，开始楔钉子。

　　啪，啪，啪。

　　楔完四根钉子后，年轻人，又拿出一根钉子，这根钉子比之前的，稍微长一点，年轻人看着手里的钉子，一时间有些愣神，正在考虑要不要换一个。

　　“快点啊。”许大力抬起头，看着年轻人有些愣神，不免催促了一声。

　　许大力的催促，打断了年轻人的思考。

　　啪，啪。

　　年轻人举起榔头，开始楔钉子。

　　就在年轻人的锤子，砸下最后一榔头时。

　　大黄马感受到了疼痛，马头仰起快速低头，身子前倾，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后腿抬起一米高，猛的一尥蹶子。

　　砰！

　　大黄马重重的一尥蹶子，正好踹在，许大力肚子上。

　　许大力被踹的，身体瞬间离开地面，倒飞出去五六米，正撞在道路另一侧，电线杆上。

　　咔嚓。

　　伴随着一声，轻微的骨裂声传来，许大力扑通一声，摔落在地上。

　　疼的许大力，五官都发生了扭曲，难受的咧开大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许大力伸出右手，想撑起身子，手腕刚一使劲，双眼一翻，当场昏死过去。

　　这一幕，正在被赶来的谢云风，看个满眼。

　　坏了，谢云风心里，咯噔一下，出事了。

　　谢云风一甩手，扔掉手里的缰绳，快速朝着许大力跑去。

　　谢玉柱在车上坐着，没有注意到前方，刚才发生的一幕。

　　当谢云风扔掉，手里的缰绳，往前面跑去的时候。

　　谢玉柱这才转回头，看向前方，这小子跑啥呢。

　　谢云风跑到，许大力跟前，伸出手，将许大力身体扶正了，靠在电线杆上。

　　看着许大力，面部扭曲难受的表情，嘴巴都没有完全合上。

　　谢云风回过头：“爸，大力叔昏过去了。”

　　谢玉柱一脸焦急，走到许大力跟前，伸出手指，放在许大力鼻子跟前，试了试。

　　“快点，将你大力叔，抱上车，赶快送镇医院。”谢玉柱满脸焦急，说话显的有些慌乱。

　　年轻人一看自己，切驴蹄惹祸了，蹑手蹑脚，拿起马凳跟铲刀，轻轻放进小铁筐里，推着自行车，快跑两步，抬腿跨上自行车，飞一样，朝着村外方向，一路猛蹬。

　　谢云风小心翼翼，抱起许大力，放到小拉车上，又脱下自己的上衣，放在许大力的脑袋下面。

　　当谢云风转头，再找切驴蹄的人。

　　没了。

　　谢云风的目光，顺着道路，朝着出村方向望去。

　　只见那个年轻人，此时骑的飞快，还在时不时的，回一下头，望向这里。

　　“还愣着干嘛，上车啊，赶快把你大力叔，送医院。”谢玉柱心里着急，在后面催促着，说了一句。

　　谢玉柱说完，一伸手抓起缰绳。

　　“驾。”

　　谢玉柱牵着毛驴，迈开大步，快速往前走着。

　　谢云风坐在车上，看护着许大力。

　　在走出村子，大概一公里多点。

　　谢云风将手指，贴到许大力鼻子跟前，试了试，感觉许大力，好像没有了呼吸。

　　“爸，大力叔，没有呼吸了，他可能不行了。”

　　谢玉柱一拉缰绳，毛驴车停了下来，转回头看向车上。

　　“不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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