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感觉像吞了块冰

　　“载体”两个字像两记耳光，狠狠抽在包德发的老脸上。他猛地转过身，嘴唇哆嗦着想骂点什么，可病房门已经“咔哒”一声关上了。只剩下阿芳，抱着手臂，平静地看着他，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件需要妥善保管的、有些麻烦的易碎品。

　　巨大的憋屈和绝望像潮水般将他淹没。他感觉自己像个被塞进豪华笼子里的实验猴！什么全球顶尖团队？那是给猴子的！什么无上限基金？那是给未来开保时捷的小崽子的！他包德发算个屁？一个必须保持心跳的活体电池！为了那该死的“七十二”之后的“可能”！

　　“媳妇……”包德发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被世界抛弃的委屈，“我……我就是个工具人？”

　　阿芳没回答，只是把那个厚厚的“续命计划”文件夹又往他面前推了推。“你的‘皇帝’生活，开始了。”她语气平淡，甚至带着点微妙的嘲讽，“享受吧。”

　　包德发看着文件夹封面上那个烫金的医院LoGo，感觉刺眼无比。他悲愤地抓起文件夹，像抓着什么脏东西，狠狠摔在旁边的智能健康监测床垫上那个新晋的“贴身纪委”！

　　“老子不干了！”他梗着脖子，试图找回最后一点尊严，“老子宁愿回去啃卤猪蹄！活到七十二拉倒！也比当这劳什子‘载体’强！”

　　阿芳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然后慢悠悠地掏出手机，点开一个界面，将屏幕转向包德发。

　　屏幕上，赫然是那份基因报告的电子版！那个刺眼的“预估自然寿命上限：72岁”被特意放大加粗！下面还有一行触目惊心的红字：《基于当前生活方式及基因风险，预估实际寿命可能低于此值》。

　　“低于此值？”包德发的脸瞬间白了，嘴唇哆嗦得更厉害，“低于七十二？那……那是多少？七十？六十八？六十五？” 每一个数字都像一把钝刀子在他心口上割！他仿佛看到自己还没等到儿子们成年，就嗝屁着凉，连那个保时捷玩具车都摸不到！

　　阿芳收回手机，语气依旧平淡无波：“签了协议，至少还有搏一搏的机会。不签……”她没说完，但眼神里的意思很清楚：等着提前见阎王吧。

　　包德发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颓然跌坐在那张冰冷的“数据刑床”上。他认命了。不，不是认命，是向“活命”投降！他颤抖着手，拿起笔，像个签卖身契的佃户，在那些密密麻麻的条款后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每一笔，都带着屈辱和对卤猪蹄的无限怀念。

　　“续命”生活，正式拉开序幕。

　　第二天，包德发感觉自己像掉进了科幻电影片场。病房门一开，呼啦啦涌进一群穿着白大褂、肤色各异、操着各种口音“塑料普通话”的“续命天团”。

　　领头的是个金发碧眼、严肃得像块花岗岩的德国老头，自称汉斯博士，是抗衰老领域的大拿。他身后跟着一个身材火辣、穿着紧身运动背心、肌肉线条流畅得让包德发老脸发红的巴西美女教练，叫卡洛琳。还有一个瘦小精干、眼神锐利的日本小老头，是理疗大师田中。最后面是个面无表情、像移动冰箱的俄国壮汉，手里拎着个银光闪闪的箱子，据说是药剂师伊万。

　　“包先生，我是你的首席健康执行官，汉斯。”德国老头推了推金丝眼镜，眼神像扫描仪一样把包德发从头到脚扫了一遍，眉头紧锁，“情况……比报告描述的更……具有挑战性。”

　　包德发心里翻了个白眼：“挑战性？直接说老子快报废了得了！” 脸上却努力挤出个谄媚的笑：“汉……汉博士！辛苦辛苦！全靠您了！”

　　汉斯博士没理会他的谄媚，直接开始发号施令：

　　“卡洛琳，基础代谢率太低！立刻开始第一阶段适应性训练！心率控制在110-120区间，时间15分钟！”

　　“田中桑，腰椎间盘突出严重，脊柱侧弯明显！立刻进行筋膜松解和正骨调整！”

　　“伊万，第一号营养补充剂和端粒激活素！餐前半小时注射！”

　　“另外，”汉斯博士的目光落在包德发圆滚滚的肚子上，语气不容置疑，“从现在起，所有食物由营养师特供。禁绝一切外源性油脂、糖分、酒精、刺激性食物。包括，”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包德发瞬间垮掉的老脸，“你心心念念的卤猪蹄。”

　　“卤猪蹄”三个字像把刀子扎进包德发心窝！他感觉世界瞬间失去了色彩！但他不敢反抗，只能像待宰的羔羊一样，被卡洛琳“请”上了那台闪着冷光的智能跑步机。

　　“包先生，请慢跑，保持节奏，注意心率！”卡洛琳的声音带着南美特有的热情，但听在包德发耳里如同催命符。

　　他刚迈开老腿跑了两步，就觉得喘不上气，心脏“咚咚”狂跳，像要冲破胸腔！旁边的监测屏上，心率数字“噌噌”往上飙，瞬间突破130！

　　“太快了！慢下来！深呼吸！”卡洛琳立刻叫停。

　　包德发扶着跑步机扶手，大口喘着粗气，老脸憋得通红，感觉肺都要炸了！他妈的！当年在钢厂翻两米高的墙头都没这么累！

　　好不容易熬过十五分钟地狱慢跑，还没喘匀气，就被田中老头按在了理疗床上。那小老头看着瘦弱，手劲大得惊人！手指像铁钳一样在他僵硬的老腰和酸痛的肩颈上又按又揉又掰！

　　“啊！轻点！断了！要断了！”包德发的惨叫声响彻病房，眼泪鼻涕齐飞。他感觉自己的骨头在哀嚎，筋膜在哭泣！

　　“忍一忍，包桑！筋缩得很厉害！不通则痛！”田中老头面无表情，下手更狠了。

　　包德发疼得直翻白眼，心里把阮文雄和阿芳骂了一万遍：“老子这是续命还是受刑啊？”

　　还没完！俄国壮汉伊万拎着箱子过来了，打开，里面是排列整齐的针剂和小药瓶，闪着冰冷的光。他二话不说，抓起包德发的胳膊，酒精棉一擦，针头就扎了进去！

　　“哎哟卧槽！”包德发又是一声嚎叫。那针剂打进去，一股冰凉的液体顺着血管蔓延，让他激灵灵打了个寒颤，感觉像吞了块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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