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灶火将归,味中有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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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漏三更,万籁俱寂。玄镜司东偏院的书房仍亮着一豆灯火。
萧决端坐案前,墨笔悬于纸上,指尖微微发颤。
他已连轴批阅三日要案,眼底泛着青黑,可神志却异常清明——正因如此,才更觉惊心。
就在方才,他落笔抄录一道边关急报时,笔锋忽地一顿,继而自行划下两个字:“开汤”。
不是“开封”、不是“开拔”,而是“开汤”。
他盯着那两字,脊背骤然窜起一股寒意。
这两个字毫无来由,却仿佛早已刻进骨血,熟稔得令人心悸。
就像有人在他耳边低语,温柔又执拗地提醒:该开汤了。
他猛地掷笔,袖口扫过砚台边缘,冷汗顺着额角滑落。
不可能。
他向来警觉如鹰,怎会无意识写下此等诡异之语?
更何况,“开汤”二字,在朝中早已是禁忌。
那是二十年前祖父案发前最后一道御膳呈报中的暗语,据传与“安神香政”有关——一项被永世封禁的、以香引梦、控人神智的秘术。
他闭目凝神,试图回溯这几日记忆。
一切如常,饮食有专人查验,居所日夜巡防,连茶水都由亲信亲手烹煮。
可越是滴水不漏,越显蹊跷。
片刻后,陈梦医悄然入室,披着斗篷,神色凝重。
他未多言,只依次取走萧决枕芯残絮、衣领线头、昨夜未尽的茶盏,最后目光落在其左手袖口内衬。
他轻轻刮下一层极薄蜡膜,置于小铜炉上焙烤。
刹那间,一缕幽香逸出——焦杏微甜,尾调却透着蜜糖烧灼的腻腥。
陈梦医脸色骤变:“是‘梦香’。”
“虽未深入经脉,但已侵扰潜意识。都督近日是否常觉耳畔有声?或梦中反复见火光?”
萧决沉默良久,终于点头:“每夜子时,似有人轻唤‘启灶’……我以为是倦极生幻。”
“非幻。”陈梦医沉声道,“此香以秘法炼制,借呼吸入体,先扰梦境,再篡意志。若持续三月,执权者将不自觉推行‘安神旧政’——那可是能令百官沉溺虚梦、忘却忠奸的邪术!”
萧决冷笑,眸光如刃:“难怪最近几道奏议,我竟觉得‘休兵养民’颇为可取……原来不是我想的,是它在替我想。”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极轻的脚步声。
苏晏清立于檐下,玄色风帽遮去半面,唯有一双眼睛在雪光映照下清亮如星。
她不知何时到来,却已听完全部。
她步入屋内,未看陈梦医,只望向萧决。
那一瞬,她启用心觉——那是自幼随祖父习得的秘传之术,能以味觉为引,窥见人心深处的情绪痕迹。
在她的感知中,萧决周身的气息本应如寒铁般冷冽坚固,此刻却隐隐浮动着一丝浊气。
而在“滋味图谱”的命宫位上,一道细若游丝的灰线正悄然缠绕,如同藤蔓绞心,缓慢收紧。
她指尖微冷。
连萧决都被魇了。
北境连日报火光,香匣生菌,朝中“味媒”尚未清除,如今连最清醒的人也开始动摇。
她不能再等。
翌日清晨,膳政司后院马厩已备好车马。
阿麦正在捆扎行囊,动作利落却难掩担忧。
她不懂那些香啊梦啊的玄机
“把‘镇魇香囊’放他贴身内袋。”苏晏清低声吩咐,“不可离身。”
阿麦点头:“陈大人配的‘雪底红梅’粉和苦梅木屑都装好了,说能压住邪香。”
“还有这个。”苏晏清取出一只青瓷小罐,倒出些许暗红粉末,混入一只素胎茶壶,“最后一点‘残甘蜜’里的梅核碾的,每日一次,随茶饮下。痛感会让他清醒。”
“可……都督真要一起去吗?”阿麦迟疑。
话音刚落,院门口便传来沉重步伐。
萧决大步而来,玄袍凛然,肩甲未卸,腰间佩刀依旧。
他目光直锁苏晏清:“我随你去。”
她摇头:“你不明白。你已被‘梦香’侵体,心神不稳。若途中失控,说出不该说的话,或是做出悖逆之举,不仅害己,更会连累全盘计划。”
“所以你就打算把我锁在京中,任我在这座满是香气的牢笼里慢慢腐烂?”他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钉,“你以为我不知这宅院处处被人动过手脚?连我的茶,都有人敢换三次配方。”
他逼近一步,目光灼灼:“你要怕我失控,就用‘五味汤’灌我,用香桩锁我,用药逼我清醒。但别让我留在这里。”
风拂过庭院,吹动两人衣袂。
苏晏清静静看着他。
那一刻,她看见的不只是那个铁面无情的玄镜司都督,更是曾彻夜守在她府外、只为确保她安全归来的男人;是唯一能在她讲述“滋味人心”时,不笑她疯魔反而追问逻辑之人。
她终是缓缓颔首。
当夜,她独坐灯下,取出一本残旧册子——《炊政手札》。
这是祖父留下的唯一遗物,记载历代御膳规制与秘法,页页泛黄,边角磨损。
她一页页翻过,指尖抚过那些熟悉的字迹,仿佛还能闻到旧日御膳房的烟火气息。
忽然,纸页间滑出一张夹笺。
她怔住。
那是一张未曾见过的手迹,笔锋苍劲却略带颤抖,墨色陈旧,似写于极痛之时:
“心锁灶者,非灶也,乃‘锁心’之器。火起于北,烬归于京。”(续)
烛影摇红,灯花爆裂。
苏晏清指尖轻颤,将那张泛黄夹笺反复看了三遍,仿佛怕是幻觉,又怕不是。
“心锁灶者,非灶也,乃‘锁心’之器。火起于北,烬归于京。”
“若见旧火复燃,必有人以‘甘露’为引,炼‘赤心’之祖方。”
字字如针,刺入她记忆最深处。
甘露膏——她七岁所制的第一道甜品。
那时祖父尚在御前当值,笑她“小小年纪,偏要调出人心头的蜜”。
配方极简:雪梨汁、蜜酿梅花露、三年陈茯苓粉,再加一味家中秘传的梅核霜。
可正是这看似无奇的组合,能引动味觉回甘,久久不散,被祖父称作“启灵之味”,仅用于调理帝王倦政时的心神涣散。
此方从不录档,只口授嫡系。
钦天监当年曾取样存匣,说是为了“测天人五味感应”,可谁会想到,二十年后,竟成了点燃燎原之火的引信?
她猛地合上《炊政手札》,呼吸微滞。
他们不是在重建什么香政旧梦……他们是用她的味觉为根骨,以她童年亲手调出的“甘露”为魂引,重铸那失传已久的“赤心散”——传说中能让执权者心甘情愿交出意志、唯命是从的至毒之药。
而“赤心”的炉灶,在北境。
所以北地频现异火,百姓焚香成疫,香匣生菌吐丝,皆非天灾,而是人为祭灶。
每一缕烟,都是对她血脉味道的召唤;每一场梦,都在模仿她幼年调配时的那一口回甘。
她在砧板边长大,深知一味之差,可乱千军。
如今,有人要把她的“味”,变成整个王朝的“命”。
风雪拍打着窗棂,像无数亡魂叩门。
她缓缓起身,走向院中那口闲置多年的铜锅。
锅底积雪未融,她伸手拂去,指尖触到一道刻痕——那是她儿时偷偷练刀时留下的“清”字。
如今已被岁月磨得模糊。
她闭目,启用心觉。
刹那间,舌尖泛起一丝久违的苦涩——那是梅核碾碎后的余韵,也是她每次服用“残甘蜜”压制魇气时的痛感来源。
可此刻,这痛却如钟鸣般清晰,顺着经络直冲脑海。
她“尝”到了。
千里之外,荒原深处,一锅浓汤正沸。
汤色暗红如血,浮沫翻滚似喘息。
汤面之上,竟浮着七行小字,像是以灰烬写就,又似由蒸汽凝成——
林六郎、赵婆子、老桩头、阿满、陈十二、孙哑儿、周瞎眼。
七灶残奴。
那是当年随祖父一同被贬北境、最终死于流放路上的七名家仆名字。
朝廷报称“病殁”,可她一直不信。
如今,他们的名字竟在汤中浮现,如同冤魂被熬炼成引……
她猛然睁眼,瞳孔收缩如针。
这不是烹饪,是祭祀。
他们用她的味作祭品,用死者的怨为薪柴,只为唤醒那口被封印二十年的“心锁灶”。
“你打算何时动身?”
低沉嗓音自檐下传来。
萧决不知何时已立于风雪之中,披着玄铁大氅,肩头落满白雪,却纹丝不动。
他手中递来的,是一枚黑铁令符,正面刻“玄镜巡北”,背面烙有龙形火印——这是直达北境关防、不受节度使辖制的最高通行令。
苏晏清接过,指尖与他掌心短暂相触,寒意刺骨,却又有一瞬暖流掠过。
“他们想用我的味,点他们的火。”她声音很轻,却字字带刃。
萧决目光未移:“那我就陪你,烧了那口灶。”
话落,他转身牵来一匹黑马,鞍鞯齐备,箭囊满挂。
他自己也已换下官袍,一身劲装,佩刀未离手。
显然早已决意同行。
苏晏清不再推拒。她翻身上马,勒缰回望。
金殿巍峨,飞檐挑雪,灯火明灭如困兽之眸。
那里曾是她求学、辩策、步步攀爬之地,如今却像一座巨大的香炉,静静蒸腾着无形的迷雾。
她闭目,舌底梅核骤痛,那一锅沸腾的汤仍在她感知中翻滚不息。
“祖父,”她低声呢喃,“我来取回你的火了。”
马蹄破雪,疾驰而出。
风雪吞没背影,唯余一缕苦香,缭绕不去,宛如誓言。
而在皇城某处深宫之内,一只青玉杯摔落在地,碎成八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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