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金石之誓言

　　苏月白话音落下的瞬间，几乎没有任何间隙，李云金斩钉截铁的声音，便响彻冰窟：

　　“由我来。”

　　三个字，清晰、冷静，不容置疑。

　　黄小凤猛地抬头，泪水瞬间夺眶而出：“不行！李云金你休想！每次都是你，每次都是你挡在前面！这次不行！”她抓住他的衣襟，声音哽咽却执拗，“要化石化我！我的木灵之体，或许更能承受…”

　　“小凤。”李云金握住她颤抖的手，打断了她的话。他的目光温柔却坚定，如同磐石，“你听我说。”

　　他抬手，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痕，指尖带着薄茧的粗糙触感，却无比珍重。

　　“我这一生，自幼便活在，血海深仇的阴影里。活着的目的，似乎就是为了查清真相，为了复仇。直到遇见你。”他凝视着她的眼睛，仿佛要望进她的灵魂深处，“是你让我知道，这世间除了冰冷的算计和仇恨，还有醉仙楼的烟火气，还有…携手并肩的温暖，还有愿意为之付出一切的人。”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而缱绻，却带着不容动摇的决绝：“我的命，是你一次次救回来的。若能用这残躯，换你活着，换这世间万千，如你我当初一般相遇的男女，能继续享有这份平凡的温暖，我李云金，死得其所。”

　　“不…”黄小凤泣不成声，只是拼命摇头。

　　李云金却不再看她，转而面向苏月白与族长，郑重一揖：“苏先生，族长，仪式主导，必须是我。请二位成全。”

　　苏月白看着他眼中，那焚尽一切的决然，深知再劝无用，只能沉重叹息。族长亦缓缓点头，算是应允。

　　深夜，众人在祭坛旁暂歇。黄小凤因情绪激动，兼之连日疲惫，终于靠在李云金肩头沉沉睡去，眼角还挂着泪珠。

　　确认她睡熟后，李云金小心翼翼地将她安置好，盖上皮裘，随即悄无声息地，来到苏月白打坐之处。

　　“苏先生，”李云金的声音压得极低，在寒风中几乎微不可闻，“我知道小凤的性子，她绝不会眼睁睁，看着我独自承担。我担心…担心她在仪式中，会做出不理智的举动。”

　　他抬起眼，目光如寒星，直直地看向苏月白：“请您教我，如何才能…万无一失地确保，由我来承受那主要反噬？无论…需要付出什么额外的代价。”

　　苏月白心头剧震，看着李云金那平静之下，隐藏的疯狂与深情，他明白，李云金这是要将，黄小凤所有“同生共死”的可能，都彻底断绝。他不仅要承担石化的命运，还要确保黄小凤能“被迫”活下去。

　　这冷静到极处的谋划，比任何激烈的誓言，都更令人心惊。

　　苏月白凝视李云金良久，终是长叹一声：确有一法，可暂将我的土族血脉渡于你身。五行相生，土能生金，或可助你多撑片刻。但此术凶险，如同移经换脉，痛楚非常，且...

　　他目光锐利地看向李云金：你必须在大半个身躯石化后，仍保持灵台清明，方能引导源核之力，完成最终封印。若提前失去意识，不仅前功尽弃，爆散的源核之力，会将整个北境化为齑粉。

　　李云金毫不犹豫：请先生施术。

　　另一边，铸剑谷族长，取出随身携带的微型熔炉，将双玉置于其中。她割破手腕，以自身精血为燃料，苍老的吟唱声，在冰窟中回荡。炉火不是灼热，而是透着刺骨的寒意。

　　老身以毕生修为，在双玉核心刻下离魂契族长气息微弱地解释，待仪式完成刹那，双玉会自动分离，各护住你们一缕本源魂魄。这是...唯一能留下的生机。

　　黄小凤醒来时，正见李云金浑身笼罩在土黄光晕中，面色痛苦却坚毅。她欲上前，却被苏月白设下的结界阻挡。

　　别过来！李云金低吼，嘴角渗出血丝，相信我...

　　她转向族长，看见在寒焰中，浮沉的双玉，原本浑然一体的玉佩中央，竟出现了一道细微的金线，仿佛随时会裂开。

　　你们...究竟在做什么？黄小凤声音发颤，心中涌起强烈的不安。

　　就在这时，李云金突然喷出一口鲜血，土黄光晕骤然收敛。他睁开眼，瞳孔深处竟闪过一抹金石之色。

　　成了。苏月白虚弱倒地，现在他的血脉，足以承担主导。

　　族长也耗尽力气，将重炼完毕的双玉交还。它们看起来完好如初，但黄小凤接过时，却感觉到某种说不出的异样。

　　李云金拭去血迹，对黄小凤温柔一笑：别怕，都安排好了。

　　可他越是这样平静，黄小凤心中的不安，就越发强烈。她紧紧握住玉佩，总觉得，这对承载他们生死盟约的信物，似乎正在酝酿着某种诀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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