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冰原诀别时

　　祭坛启动前夜，北境的天空，忽然铺开漫天极光，如同诸神挥洒的彩绸，将冰原映照得如梦似幻。

　　李云金向黄小凤伸出手：“陪我去看看。”

　　两人并肩走在绚烂的光幕下，冰雪在脚下，发出轻微的咯吱声。寻了处背风的冰丘坐下，黄小凤取出随身木梳，轻声道：“转过去，我替你束发。”

　　李云金顺从地背过身。当她的手指穿过他浓密的黑发时，动作猛地一滞，在他后颈发根处，几点灰白色的石斑，如同死亡的烙印，赫然在目。

　　梳齿轻轻刮过石斑，发出细微的沙沙声。黄小凤的手指颤抖着，继续梳理，仿佛这样就能抹去这不祥的痕迹。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在醉仙楼交手吗？”李云金忽然开口，声音带着笑意，“你那个‘金丝缠腕’，差点把我账本都扯碎了。”

　　黄小凤哽咽着“嗯”了一声。

　　“后来在铸剑谷，你偷偷用心头血养玉，醒来第一句话，竟是问我玉佩好不好。”他低笑，“总是这么傻。”

　　他从怀中取出一本手札，封面上写着《商经新注》。“拿着。”他塞进她手里，“若我…今后云巅商行就靠你了。里面有些新想法，关于海运联营…”

　　黄小凤捏着手札，纸张边缘，几乎要被她攥破。她突然打断他：“低头。”

　　李云金不明所以，还是低下头。黄小凤假意为整理衣领，指尖寒光一闪，将母亲留下的，那枚保命玉符，飞快地缝进他领口内侧。玉符触体即温，泛起微光后又悄然隐没。

　　“好了。”她声音平静，仿佛只是完成一件寻常小事。

　　李云金直起身，望着天边流转的极光，轻轻握住她的手：“若有来世…”

　　“没有来世。”黄小凤靠在他肩头，打断他，“就这一世，我要你活着。”

　　冰原之上，极光绚烂如诸神宴饮，而凡人的诀别悄无声息。她缝进他衣领的不止是玉符，是她逆天改命的最后决心。

　　黎明将至，祭坛上的五羊石像，仿佛活了过来，眼眸中流转着五行光华。

　　李云金最后看了黄小凤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有决绝，有不舍，更有一种近乎残忍的温柔。他转身，毫不犹豫地踏上祭坛中心，那个唯一的圆形阵眼。

　　“开始吧。”他对苏月白和族长颔首。

　　两位长者同时催动法诀，悬浮在祭坛五角的，五行源核骤然亮起！青、白、赤、黑、黄五色光柱冲天而起，在祭坛上空，交织成巨大的五行轮盘，随后轰然压下，尽数灌入李云金体内！

　　“呃啊！”李云金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身体剧烈震颤。肉眼可见的，他的双腿迅速失去血色，泛起灰白，石化的痕迹，如同瘟疫般向上蔓延，掠过腰腹，直逼胸膛。

　　他咬紧牙关，额角青筋暴起，双手艰难地结印，引导着狂暴的源核之力，注入脚下的祭坛。祭坛的纹路逐一亮起，五羊石像发出低沉的嗡鸣。

　　黄小凤紧紧捂着嘴，指甲掐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冰面上。她看着石化蔓延过他的胸膛，攀上脖颈，看着他嘴角因强忍剧痛，而溢出的细碎石屑，心如刀绞。

　　然而，就在这撕心裂肺的注视中，身为广彩传人、对图形纹路极为敏锐的她，突然发现了一丝异样，当五行源核的力量，被完全引动，祭坛上所有纹路都被点亮时，在李云金所站的主阵眼旁边，那些原本，看似装饰性的卷草纹，竟隐隐勾勒出了另一个…稍小一些的圆形轮廓！那个轮廓，与主阵眼紧密相连，如同双星环绕！

　　这个发现让她浑身一震。难道…这祭坛原本的设计，并非只容一人？这多出来的阵眼，是作何用途？是像苏先生所说，用于辅助维系仪式？还是…藏着别的秘密？

　　她猛地看向，正在全力维持阵法的苏月白和族长，却发现他们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李云金，和五行源核上，似乎并未察觉这个细节。

　　石化已经蔓延至李云金的下颌，他的脸庞，开始失去血色，眼神却依旧死死盯着祭坛核心，维持着最后的清醒。时间，不多了！

　　这意外发现的第二个阵眼，是生机，还是另一个陷阱？黄小凤的心脏狂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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