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道歉与成长

　　十分钟的休息时间，气氛却比之前高强度的排练更加凝重。周星星缩在墙角，抱着膝盖，眼泪已经止住，但眼圈依旧通红，肩膀微微耸动，像一只受惊后无法安抚的小动物。周浅靠在窗边，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面无表情。周可可不安地踱步，几次想开口，又不知该说什么。卡布默默收拾着散落的水瓶，动作缓慢。

　　周深心中的懊悔如同藤蔓般缠绕。他走到周星星面前，没有居高临下，而是蹲了下来，让自己的视线与周星星齐平。

　　“星星，”周深的声音很轻，带着前所未有的温和，“刚才……对不起。我真的……很抱歉。”

　　周星星抬起头，怯怯地看了他一眼，又迅速低下，小声嗫嚅：“是……是我做得不好……”

　　“不，不是你的错。”周深打断他，语气坚定起来，“是我的问题。是我把所有的压力，把我心里对失败的恐惧，对时间不够用的焦虑，都发泄到了你身上。”他深吸一口气，决定彻底坦诚，“我害怕，星星。我比你们任何人都害怕。害怕音乐节上再次搞砸，害怕被专业观众嘲笑，害怕我们卡布叻刚刚看到一点点的光，就这么熄灭了。”

　　这番坦诚的脆弱，让其他三人都愣住了，连周浅也转过头来看向他。他们习惯了周深作为“核心”的担当和努力，却很少看到他如此直接地暴露内心的恐惧。

　　周星星也惊讶地抬起头，泪眼汪汪地看着周深，仿佛第一次意识到，这个看似坚强的“本体”，也承载着如此沉重的负担。

　　“我忘了，”周深继续说着，目光扫过每一个人，“我们是一体的。你的紧张，也是我的紧张。你的失误，或许正是因为我作为核心，没有给予足够的支持和引导。我们不是一个完美的机器，我们是……五个绑在一起的，有着各自缺点和恐惧的‘人’。”

　　这番话，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彼此心防的锁。周星星的委屈似乎消散了一些，他小声说：“我……我也会努力克服的……我不想拖后腿……”

　　“没有人拖后腿。”周浅突然开口，声音依旧冷静，但少了几分之前的尖锐，“压力是客观存在的，发泄情绪解决不了问题。我们需要的是更有效的方法。”他走到平板电脑前，调出之前的排练录音，“刚才的问题，不仅仅是星星的进拍。我们的训练方式太粗糙了，缺乏分解和循序渐进。”

　　他指着音频波形：“我们可以把整首歌拆解成更小的段落，甚至逐个节拍练习。先确保每个声部单独稳定，再两两配合，最后整合。虽然慢，但基础打牢了，后面才会快。”

　　这个提议务实而清晰，得到了大家的认同。

　　“对呀对呀！”周可可立刻活跃起来，试图驱散刚才的阴霾，“我们可以分段练习，练完一段就休息一下，我给大家讲个笑话！劳逸结合嘛！不然太压抑了，声音都会变形的！”

　　卡布也点了点头：“循序渐进，打好根基。声音需要松弛，心也需要。”

　　一种微妙的变化在团队中发生。周深不再是那个独自扛着压力、偶尔失控的领导者，他学会了坦诚和分担。周浅从纯粹的批评者，开始转向建设性的问题解决者。周星星感受到了包容，恐惧似乎被驱散了一点点。周可可的活泼不再是单纯的玩闹，而是成为了调节团队气氛的积极力量。

　　接下来的排练，虽然依旧充满挑战，但氛围已然不同。

　　当周星星再次进拍迟疑时，周深不再皱眉，而是给出更清晰的口型和气息引导。周浅会冷静地指出问题所在，并示范正确的节奏感。周可可会在大家疲惫时，插科打诨，或者模仿一段搞笑的节奏，引得大家忍俊不禁，紧张感随之缓解。卡布则始终如一地提供着稳定的支持和音乐上的建议。

　　他们依然会出错，依然会重复很多遍，但指责和抱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更多的提醒、鼓励和尝试。

　　四人之间的关系，悄然发生着转变。从最初系统强制的“被迫同行”，到经历生死后的“无奈捆绑”，再经过冲突与道歉的洗礼，正一点点地向着真正的“共同承担”悄然进化。

　　他们开始意识到，卡布叻的“唯一”，或许不仅仅是指他们外表相似或声音同源，更是指在共同面对挑战、互相弥补弱点的过程中，逐渐形成的那种独一无二的羁绊与成长。

　　前路依然漫长而艰难，但这一次，他们似乎找到了一点，如何作为“我们”而不是“我和他们”，一起走下去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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