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空无的凝视：水晶遗骸与破碎的石板

　　那尊半跪在广场中央的水晶遗骸，如同一座沉默的、由纯粹恐惧凝聚而成的纪念碑，死死地攫住了我们三个人的心神。

　　它脸上那永恒凝固的、超越了所有已知情感的“空无”，仿佛一个黑洞，要将所有注视它的灵魂都吸进去，一同归于那片绝对的、概念性的死寂。

　　“引导者……不行！”零的声音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挫败感，她手中的勘探仪屏幕上，正疯狂地闪烁着“无法解析”的红色警告，“这具遗骸……它不存在于我的数据库里，甚至……不存在于常规的物理维度里！我的扫描仪穿过了它，就像在扫描一段……凝固的时空本身！我无法获取任何生物或材料信息，只能检测到一种……‘信息真空’！”

　　信息真空……

　　这个词，让我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变得更加浓烈。

　　“苏晴，你看它的姿势。”赵曼的声音异常凝重，她没有靠近，而是以一个最警惕的战斗姿态，远远地观察着，“它周围的地面，没有任何挣扎或战斗的痕迹。它的死亡，是瞬间的，是……来自它无法理解、也无法反抗的层面的……一击必杀。”

　　她的目光，顺着那具水晶遗骸向前伸出的、仿佛想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手，缓缓移动，最终，定格在了它指尖前方不远处。

　　“那里……有东西。”

　　我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只见在离那水晶指尖不到半米的地方，静静地散落着几块……破碎的石板。

　　那些石板的材质非常奇特，并非我们脚下这种深蓝色的星空水晶，而是一种……更接近于我们在“地火核心”区看到的、那种充满了古老大地气息的黑色火山岩。它们与这座充满了高维科技美感的城市，显得格格不入。

　　我们三人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避开了那具依旧散发着“空无”气息的水晶遗骸。

　　我们将那些破碎的石板，一块块地捡起，然后……在地上，慢慢地将它们拼凑在了一起。

　　那是一块约半米见方的、不规则的黑色石板，上面，用两种截然不同的文字，铭刻着一些信息。

　　一种，是和水晶城建筑上那些符号类似的、充满了优雅几何美感的“先行者”文字。

　　而另一种……则像是一种充满了恶意和混乱的……“病毒”。它如同黑色的癌细胞般，从石板的中央向四周疯狂蔓延，扭曲、覆盖、甚至……“吞噬”了那些原本的“先行者”文字！

　　“这是……两种文明的‘对话’？”零看着眼前的石板，喃喃自语，“不……更像是……一场无声的、信息层面的……战争。”

　　“苏晴，”赵曼看着我，那双金色的瞳眸中充满了凝重，“你能‘读’懂它吗？”

　　我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

　　然后，我伸出手，指尖轻轻地，触碰向了石板上那些相对完整的、“先行者”的文字。

　　我的“引导者”系统虽然还在恢复期，但“起源之石”赋予我的、与古老文明产生共鸣的能力，依旧存在。

　　然而，出乎我意料的是，我没有“读”到任何信息。那些“先行者”的文字，虽然充满了古老而磅礴的气息，但却像是一段被彻底擦除了所有内容的……空白录音带。

　　它们的信息……已经彻底消失了。

　　我的心，猛地向下一沉。

　　然后，我将最后的希望，投向了那些如同黑色癌细胞般、充满了混乱与恶意的……“病毒”文字。

　　我深吸一口气，用尽我所有的精神力，催动“起源守护”和“精神壁垒”双重防护，然后，将我的指尖，重重地按了上去！

　　“轰——！！！！！”

　　就在我接触到那些黑色文字的瞬间，一股无法形容的、充满了极致的“理解”与“解析”的、冰冷到极点的意志洪流，如同决堤的宇宙数据风暴，瞬间冲垮了我的所有精神防御，野蛮地、不讲任何道理地，涌入了我的大脑！

　　我仿佛“看”到了。

　　我看到了那最后的“先行者”。它就站在这片广场上，捧着这块记载着他们文明最终极奥秘的黑色石板。然后，它试图去“理解”那从石板中蔓延出来的、来自另一个维度宇宙的……终极“答案”。

　　然后……

　　它就被“理解”了。

　　它的存在、它的文明、它的所有信息、所有概念……都在那终极“答案”的“理解”之下，被彻底地、从因果律的层面……抹去了。

　　化为了……绝对的“空无”。

　　而那个终极的、错误的“答案”，那个将“先行者”文明彻底抹去的恐怖“存在”……

　　就是我们一直在寻找的……“虚空之影”！

　　“噗——！”

　　我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如同遭到了雷击，向后踉跄着倒退了数步，被及时冲上来的赵曼和零扶住。

　　我的大脑像要炸开一般，视线中充满了无数混乱的数据流和那“先行者”最后时刻那“空无”的眼神。

　　“苏晴！你怎么样？！”

　　“引导者大人！”

　　赵曼和零的惊呼声在我耳边响起。

　　我看着她们，看着这座沉默而华丽的、如同巨大坟墓般的水晶之城，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干裂的喉咙中，挤出了那句……足以让任何智慧生命都为之颤抖的、关于“虚空之影”的最终真相：

　　“它……不是‘学习者’……”

　　“更像是……‘橡皮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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