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那我是什么”

　　地牢石窟，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萧绝的出现，像一块冰砸进了滚油锅。沈惊澜脸上的狂热和蛊惑瞬间凝固，转为一种被戳穿伪装的惊怒和更深沉的怨毒。他猛地后退一步，眼神警惕如困兽，死死盯住入口处的萧绝。

　　“你……你早就知道了？！”沈惊澜的声音因愤怒而微微扭曲。

　　萧绝缓步踏入石窟，靴子踩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清晰的回响。他无视沈惊澜那吃人般的目光，视线先是在沈月凝苍白失血的脸上停留了一瞬。

　　【吓到了？也好，省得整天琢磨些有的没的。】

　　【沈惊澜这蠢货，果然沉不住气。】

　　那带着点评意味的心声让沈月凝一阵无语。都什么时候了，这男人还有心思腹诽！

　　“知道什么？”萧绝终于将目光转向沈惊澜，语气慵懒，却带着无形的压迫，“知道你没疯？知道你暗中与‘暗雀’勾结？还是知道……你脑子里藏着那点自以为是的、关于前朝皇陵的秘密？”

　　他每说一句，沈惊澜的脸色就白一分。

　　“你一直在耍我？！”沈惊澜低吼，拳头攥得咯咯作响。

　　“彼此彼此。”萧绝嗤笑，“你不也靠着装疯卖傻，在本王这地牢里躲了这么多年清闲？顺便……还能偷偷联系旧部，谋划你的‘复国大业’？”

　　复国大业？！沈月凝瞳孔骤缩！惊澜他……难道不只是想报仇，还想……复辟前朝？！

　　沈惊澜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猛地激动起来：“复国？那本就是属于我慕容氏的山河！是你们萧家窃国篡位！”

　　慕容氏？！前朝皇姓！

　　沈月凝如遭雷击，踉跄着后退一步，难以置信地看着沈惊澜。她的弟弟……竟然是前朝皇室血脉？！那她自己呢？！沈家呢？！

　　【慕容？果然如此。】萧绝的心声带着一丝了然和嘲讽，【沈太傅……不，应该是前朝托孤重臣，慕容家的暗棋，藏得可真深啊。】

　　沈月凝只觉得天旋地转。原来如此！怪不得沈家会遭灭顶之灾！怪不得皇帝要不遗余力地清洗！沈家根本不是普通的文臣世家，而是前朝埋下的钉子！而她和惊澜，身上流着的，竟然是前朝慕容氏的血！

　　巨大的身世冲击让她几乎窒息。

　　“所以……”她声音颤抖，看向沈惊澜，“你所谓的报仇，不只是为了沈家，更是为了……夺回慕容氏的江山？”

　　“不然呢？！”沈惊澜眼神狂热，“姐姐！你我身上流着的是慕容家最高贵的血！这萧氏江山，本就该是我们的！只要我们联手，拿到皇陵里的东西，我们就能……”

　　“就能怎样？”萧绝冷冷打断他，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就能凭你们姐弟二人，还有那群藏头露尾的‘暗雀’余孽，对抗整个大梁朝廷？沈惊澜，你做梦还没醒吗？”

　　“闭嘴！”沈惊澜像是被激怒了，猛地从怀中掏出一物——赫然是半块雕刻着繁复龙纹、材质非金非玉的令牌！“萧绝！你看清楚了！这是慕容皇族的信物！皇陵的机关，唯有慕容血脉手持此令方能完全开启！没有我，你永远别想得到里面的东西！”

　　他举着那半块令牌，像是举着最后的救命稻草，神情癫狂。

　　萧绝看着他手中的令牌，眸色深了深，却并无多少意外。

　　【果然在他手里。】

　　【可惜，只是个半块。】

　　他忽然转向沈月凝，目光深邃：“爱妃，你想看看……另外半块在哪里吗？”

　　沈月凝一愣。

　　只见萧绝缓缓从自己怀中，也掏出了半块令牌！那纹路、那材质，与沈惊澜手中的半块严丝合缝，赫然是一对！

　　沈月凝和沈惊澜同时惊呆了！

　　“你……你怎么会有……”沈惊澜难以置信地瞪着萧绝手中的半块令牌，声音都在发抖。

　　萧绝把玩着手中的半块令牌，唇角那抹弧度冰冷而残酷：“因为……本王，也是慕容氏的血脉。按辈分，你或许该称我一声……堂兄？”

　　堂兄？！

　　又一个惊雷炸响！

　　沈月凝彻底懵了！萧绝……也是前朝皇室后裔？！这怎么可能？！他是权倾朝野的摄政王！是当今皇帝的亲弟弟啊！

　　【乱了！全乱了！】沈月凝内心在咆哮，【这到底是什么狗血八点档剧情？！你们慕容家是属土豆的吗这么能藏？！】

　　沈惊澜更是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踉跄着后退，撞在冰冷的铁笼上，发出哐当一声响。他死死盯着萧绝，眼神充满了荒谬、愤怒和一种被彻底愚弄的绝望。

　　“你……你也是……那你为何……为何要帮萧玦那个篡位者？！为何要囚禁我？！”他嘶声质问。

　　萧绝收起令牌，脸上那点虚假的笑意也消失了，只剩下深沉的冰冷：“为什么？因为本王比你清醒。复国？慕容氏的气数早已尽了。执着于虚无缥缈的旧梦，只会拉着所有人一起陪葬。”

　　他看向沈惊澜的眼神，带着一种近乎怜悯的嘲讽。

　　“本王选择站在胜利者一边，至少，能保住一些想保住的人，也能……让慕容氏的血脉，以另一种方式延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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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囚禁你……”他顿了顿，语气转厉，“是因为你蠢！因为你差点暴露了所有人的身份！因为你那不顾一切的疯狂，会害死所有跟你有牵连的人！包括她！”

　　他猛地指向沈月凝。

　　沈月凝心脏一缩。

　　沈惊澜像是被最后一句话刺痛，猛地抬起头，眼中布满血丝：“那你呢？！你把她留在身边，又是为了什么？！也是为了保护她？！还是因为她是你名义上的王妃，是你最好的掩护？！”

　　这话如同利刃，狠狠刺向萧绝，也刺向了沈月凝。

　　萧绝眸中瞬间翻涌起骇人的风暴，他猛地出手，快如闪电般掐住了沈惊澜的脖颈，将他狠狠掼在铁笼上！

　　“本王的事，还轮不到你来过问！”他声音低沉，带着嗜血的杀意。

　　沈惊澜被掐得脸色发紫，却依旧艰难地挤出嘲讽的笑：“被我说中了？萧绝……你也不过是个……不敢面对自己真心的……懦夫……”

　　“够了！”

　　沈月凝猛地出声，打断了这兄弟相残（？）的诡异场面。她看着眼前这两个流淌着同样血脉、却走向截然不同道路的男人，只觉得一股巨大的疲惫和荒谬感席卷了她。

　　复仇，复国，权势，真心……这一切交织成的网，太过沉重，也太过可笑。

　　她深吸一口气，看向萧绝，声音平静得可怕：“所以，王爷留我在身边，从一开始，就是因为我的身份？因为我是慕容家的女儿，是你……堂妹？”

　　萧绝掐着沈惊澜的手微微一僵，他转过头，看向沈月凝，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翻涌着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但有时候，沉默本身就是一种答案。

　　沈月凝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沉入冰冷的深渊。

　　原来，从一开始，就是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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