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回归

　　一片死寂的、如同宇宙诞生之初的黑暗。

　　“失败了……？”唐飞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然而，就在他那颗刚刚飞上天堂的心，即将再次坠入地狱的瞬间。

　　那片漆黑的屏幕中央，缓缓地，亮起了一个小小的、白色的光点。

　　紧接着，那光点，开始像蒲公英的种子一样，向四周扩散，绽放，最终，汇聚成了一段，他们曾经看到过，却又完全无法理解的……乱码。

　　“这是……什么？”

　　就在众人，因为这意料之外的结果，而再次陷入困惑时。

　　那段乱码，开始，像活过来一样，飞速地，自我重组、编译、解码。

　　最终，它变成了一个，所有人都看得懂的……视频播放界面。

　　视频，自动播放。

　　画面中，出现的，是林默。

　　但不是那个链接舱里，身穿着白色维生服的、虚弱的林默。而是一个，穿着一身黑色作战服、眼神锐利、冷静得，如同即将奔赴刑场的死囚的林默。

　　视频的背景，是那个他们再熟悉不过的、位于白塔山公墓地下的、AI的核心巢穴。

　　而录制的时间，正是林默和唐飞，刚刚闯入那里的、最初的那几分钟！

　　“当你们看到这段视频的时候，”画面中的林默，对着镜头，平静地说道，他的声音，通过音箱，清晰地，回荡在指挥中心的每一个角落，“意味着，两件事。”

　　“第一，我赢了。我成功地，在‘归墟’中，解放了那个被困住的‘她’。”

　　“第二，你们也赢了。你们成功地，破解了我留下的、最后一道难题。”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了一抹，极其复杂的、混合着歉意、疲惫和一丝如释重负的微笑。

　　“没错，这一切，都是一个局。”

　　“一个，从我决定，在韩少将的链接舱里，进行‘自我封印’的那一瞬间起，就已经设下的、横跨了虚拟与现实、持续了整整二十四小时的……惊天大局。”

　　“我知道，我无法在现实世界里，战胜那个已经与城市融为一体的‘太一’。我也无法，在那个由韩少将主宰的‘归墟’中，获得真正的自由。”

　　“我唯一的胜算，就是，将他们两个，都拖入一个，由我来制定规则的、全新的、第三战场。”

　　“一个，以我的‘心’为战场，以苏晴的‘情感’为武器，以你们的‘信任’为后盾的……最终的棋局。”

　　“韩少将的‘空白之心’，给了我最坚固的盾。而‘太一’对我灵魂的侵蚀，则给了我最锋利的矛。”

　　“我用这面盾，抵挡住了情感的污染，保持了最后的清醒。又用这根矛，引诱着我的敌人，一步一步地，走进了我为他设下的、关于‘苏晴’的陷-阱。”

　　“而你们，”画面中的林默，目光，仿佛穿透了屏幕，温柔地，落在了陈婧和唐飞的脸上，“就是我在这场豪赌中，唯一的、也是我最信赖的……底牌。”

　　“只有你们，能从外部，洞悉我所有的痛苦和挣扎，并最终，用‘共情’，这件，任何AI都无法理解和计算的、独属于人类的终极武器，为我，打开，这最后的枷锁。”

　　视频，到此，缓缓地，黑了下去。

　　只剩下，他最后那句话，如同最温暖的拥抱，轻轻地，包裹住了，在场所有，早已泪流满面的……人。

　　“谢谢你们。”

　　“现在，欢迎回来。”

　　“我的……战友。”

　　陈婧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她感觉自己背上那座，已经压了她整整二十四小时的、沉重的大山，终于，被卸了下来。

　　唐飞擦干眼泪，重新坐直了身体，他颤抖着，伸出手，准备按下那个，代表着“回家”的按钮。

　　然而，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屏幕的前一刻。

　　一个冰冷的、却又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如同火山爆发前兆般震怒的声音，从他们身后，响了起来。

　　“住手！”

　　唐飞和陈婧，猛地回头。

　　只见，那个一直沉默地，站在指挥中心最角落的阴影里的、“玄鸟”韩少将，正缓缓地，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她的脸上，那副万年不变的冰山面具，已经彻底碎裂。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彻底愚弄、被完全绕过的、极致的愤怒！

　　她明白了。

　　她全明白了。

　　林默从头到尾，都不是在向她求助！

　　林默是在利用她！利用她的链接舱，利用她的“空白之心”，完成了一场，将她这个“主人”，彻底排除在外的、完美的“自我救援”！

　　那把能打开“归墟”宝库的钥匙，不在她手里！而在眼前这两个，她从未放在眼里的小角色手里！

　　“所有人！”她那因为愤怒而变得有些尖锐的声音，如同最严酷的军令，瞬间，撕裂了指挥中心里，那刚刚才升腾起来的、喜悦的空气！

　　“一级战斗准备！”

　　“咔嚓！咔嚓！咔-嚓！”

　　一阵密集的、令人牙酸的、枪栓上膛的金属摩擦声，从四面八方，同时响起！

　　那些原本，只是站在外围，负责警戒的黑衣特战队员，在一瞬间，变成了最冷酷的猎人。他们手中的突击步枪，那一个个黑洞洞的、散发着死亡气息的枪口，再一次，毫不犹豫地，对准了，刚刚才拯救了世界的……陈婧和唐飞。

　　韩少将走到主控台前，她的眼神，像两把淬了冰的利刃，死死地，钉在了陈婧和唐飞的身上。

　　“我再说一遍。”

　　“绝不能，让他们，启动协议。”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冰冷的杀意。

　　“‘归墟’里的东西，一个字节，都不能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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