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地缚灵

　　与苏小小分别后，冯宇回到他那位于东区城中村深处的出租屋。逼仄的房间因为【判官制服】和【勾魂索】的存在，似乎多了几分不同寻常的气息。

　　他再次点开地府系统，目光落在那个新刷出的任务上：

　　【区域任务：调查东区城中村夜间怪异声响事件（疑似地缚灵活动）。奖励：12功德点。】

　　地缚灵？冯宇回忆了一下系统指南里的描述。这是一种因执念或横死而被束缚在特定地点（通常是死亡地或生前眷恋之处）的亡魂，能量比普通游魂强，活动范围有限，但怨气往往更深，容易对闯入其领域的活人产生敌意。

　　任务地点就在自己居住的这片区域，这让他心生警惕。这意味着威胁可能近在咫尺。但同时，调查起来也相对方便。

　　“细细碎碎的声音……”冯宇想起苏小小对滨河公园异常的描述。城中村的怪声，会和滨河公园的食气鬼有关联吗？还是独立的事件？

　　他决定今晚就开始调查。有了上次对付食气鬼的教训，这次他做足了准备。不仅提前将判官制服穿戴在内（意念控制，外观可隐藏为普通衣物），勾魂索也处于随时可召唤的状态，口袋里还揣着一颗初级回气丹以防万一。

　　夜幕降临，城中村并没有因为黑暗而沉寂，反而更加喧闹。大排档的油烟味、搓麻将的哗啦声、孩子的哭闹、租客们的喧哗交织在一起，充满了市井的烟火气，也完美地掩盖了任何可能存在的“怪异声响”。

　　冯宇没有漫无目的地乱逛，他凭借【灵瞳】对阴气的微弱感知，在错综复杂的巷弄间穿行。灵瞳的视野里，大部分区域都是正常的，只有在一些特别潮湿阴暗的角落、或者废弃已久的老屋附近，才会看到淡淡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灰色雾气，那是常年累积的、无害的阴湿之气。

　　直到他走到城中村边缘，靠近一片待拆迁的老旧厂房区域时，【灵瞳】传来了一丝微弱的悸动。

　　这里的住户明显稀少，灯光昏暗，与核心区域的喧嚣形成鲜明对比。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灰尘的味道。而在那片被围墙圈起来的废弃厂房深处，冯宇“看”到了一缕比其他地方更浓郁、更凝实一些的灰黑色气旋，缓缓盘旋。

　　有情况！

　　冯宇精神一振，悄悄靠近厂房锈迹斑斑的大铁门。铁门被一把巨大的锁链锁住，但旁边有一处围墙已经坍塌，形成一个可容人通过的缺口。

　　就在他准备从缺口进入时，一阵极其细微、仿佛无数指甲在刮擦玻璃、又像是许多人在低声窃语的声音，断断续续地飘了过来。

　　正是任务描述中的“怪异声响”！而且，这声音的感觉，和苏小小描述的“细细碎碎”颇为相似！

　　冯宇屏住呼吸，将【灵瞳】的感知提升到极限，小心翼翼地从围墙缺口钻了进去。

　　厂房内部空旷而破败，月光从破损的屋顶投下斑驳的光柱，照亮了满地狼藉的砖石和废弃的机器零件。那股灰黑色的气旋在厂房中央的位置最为浓郁，怪异的声音也正是从那里传出。

　　冯宇凝神望去，隐约看到气旋中心，似乎有一个模糊的、不断扭曲变形的人形轮廓。它似乎非常痛苦，不停地用虚幻的手臂抓挠着地面和空气，发出那种令人牙酸的刮擦声和压抑的呜咽。

　　这就是地缚灵？

　　冯宇能感觉到它散发出的强烈怨念和悲伤，但似乎并没有食气鬼那种主动的攻击性。它更像是一个被困在自己痛苦回忆里的可怜虫。

　　他尝试着向前迈了一步。

　　就在他脚步落地的瞬间，那模糊的人形猛地抬起头，“看”向了冯宇的方向！虽然没有清晰的面目，但冯宇能清晰地感受到一股充满警惕和排斥的意念锁定了自己！

　　紧接着，一股无形的、冰冷的力量如同墙壁般猛地撞在冯宇身上！

　　“嘭！”

　　冯宇闷哼一声，被撞得踉跄后退了好几步，胸口一阵发闷。他感觉自己像是撞在了一堵看不见的、充满弹性的橡胶墙上。

　　是地缚灵的领域排斥！

　　那地缚灵似乎被冯宇的闯入激怒了，发出的声音变得更加尖锐刺耳，厂房内的温度骤然下降，地上的灰尘无风自动，围绕着它旋转起来。那堵无形的墙变得更加凝实，阻挡在冯宇和地缚灵之间。

　　冯宇皱起眉头。硬闯肯定不行，这地缚灵的排斥力量不小，而且强行突破可能会让它更加狂躁，甚至引发不可预料的后果。它似乎只是固守在自己的地盘里。

　　他想起系统指南里对地缚灵的处理方法：要么以强力超度或净化（需要相应技能或法器），要么……了解其执念根源，化解其怨气，让其自愿往生。

　　冯宇现在显然不具备强力净化的能力。那么，只剩下了解执念这一条路。

　　他尝试着集中精神，向那地缚灵传递一道温和的意念，这是他成为判官后隐约掌握的能力：“我没有恶意，只是想帮助你。”

　　回应他的，是更加猛烈的精神冲击和一声充满痛苦与怨恨的尖啸！那堵无形的墙甚至向前推进了几分，逼得冯宇又后退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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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沟通失败。这地缚灵的怨气极深，已经完全封闭了自我，拒绝任何形式的交流。

　　冯宇没有贸然动用勾魂索，那东西对灵体有伤害，可能会彻底激怒它。他站在原地，开启【灵瞳】，仔细地观察着地缚灵和它周围的环境。

　　在强化了的视觉下，他注意到，在地缚灵不断抓挠的那片地面上，似乎残留着一些暗红色的、早已干涸的印记，以及一些碎裂的、像是机器零件的东西。

　　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工伤事故？还是更可怕的罪行？

　　冯宇意识到，这个任务比想象中更复杂。他需要更多的信息，关于这个废弃厂房，关于可能发生在这里的往事。

　　他最后看了一眼那在痛苦中挣扎的模糊身影，缓缓向后退去。当他退出围墙缺口后，那股无形的排斥力和刺耳的怪声便明显减弱了。

　　今晚的调查只能到此为止。强行突破不明智，沟通又失败。看来，得从现实层面入手，先查清楚这个厂房的背景了。

　　冯宇回到喧闹的城中村核心区，仿佛从冰冷的幽冥世界回到了喧嚣的人间。他回头望了一眼那片被黑暗笼罩的废弃厂房，心中沉甸甸的。

　　每一个滞留世间的亡魂背后，都有一段不为人知的悲伤。判官的工作，不仅仅是消灭威胁，很多时候，更像是在解开一个个尘封的、充满怨念的死结。

　　这条路，并不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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