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失踪的知青

　　北疆气象站被围困、民兵连遭遇狼群战术阻击的消息，像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雪，席卷了整个垦区。恐慌不再是暗流，而是变成了公开的、歇斯底里的崩溃。狼群展现出的惊人组织性和战术能力，彻底击碎了人们心中最后一道防线。

　　场部彻底乱了套。所有非必要的生产活动全部停止，所有人员被要求集中在驻地，严禁外出。荷枪实弹的民兵在驻地外围设立了严密的警戒线，探照灯的光柱彻夜扫视着荒原，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引起一阵紧张的骚动和枪栓拉动声。电台持续不断地向师部呼叫，请求部队支援，但远水解不了近渴，每一分钟的等待都如同煎熬。

　　三连驻地，气氛更是压抑到了极点。人们挤在宿舍和仓库里，面色惨白，眼神惶恐，窃窃私语声如同蚊蚋，充满了各种可怕的猜测和流言。王铁牛带着几个胆大的知青，手持棍棒铁锹，在连部院子里焦躁地来回巡逻，像困在笼子里的野兽。

　　李明宇被安排协助连部整理信息，守在电台旁，听着里面传来的各种混乱和坏消息，心不断往下沉。孙福海的话像魔咒一样在他脑中回响：“更大的祸事……连本带利……”

　　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场危机，绝不会以军队的到来和狼群的退却而简单结束。根源不解决，仇恨只会越积越深。而根源，很可能就藏在三连，藏在那个去年冬天开始的秘密里。

　　就在这人心惶惶的午后，一个更坏的消息，如同晴天霹雳，在三连炸响。

　　负责清点人数的女知青班长，带着哭腔冲进连部：“连长！指导员！不好了！鹿婉云……鹿婉云不见了！”

　　“什么？！”连长猛地站起来，桌子上的搪瓷缸被震得咣当一声。

　　“中午吃饭的时候还在！刚才集合点名，怎么找也找不到她！问同屋的人，都说没看见！她……她的铺盖是凉的，好像早就没在屋里了！”女班长急得直掉眼泪。

　　鹿婉云失踪了！

　　在这个狼群围困、风声鹤唳的节骨眼上，一个女知青，悄无声息地不见了！

　　连部瞬间炸了锅。所有人都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孩子，在这种时候离开安全的驻地，后果不堪设想！

　　“快！组织人去找！就在驻地附近！绝不能让她走远！”指导员声音嘶哑地吼道。

　　连队立刻组织了几支搜索队，以驻地为中心，向外辐射搜索。人们呼喊着鹿婉云的名字，声音在空旷的荒原上显得异常微弱和绝望。

　　李明宇的心彻底沉到了谷底。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鹿婉云的失踪，绝对和狼群、和灰毛有关！她一定是听到了什么，或者感觉到了什么，才会在这种时候冒险出去！

　　他猛地想起昨天傍晚，鹿婉云曾找过他一次，眼神躲闪，欲言又止，最后只含糊地说了一句“我有点担心……”，当时他以为她只是害怕，没有深想。现在回想起来，那分明是某种预兆！

　　“我知道她可能去哪了！”李明宇拉住正要带人往外冲的王铁牛，声音急促而肯定。

　　“哪？”王铁牛急问。

　　“黑松林！去年冬天……那个方向！”李明宇没有明说，但王铁牛瞬间明白了，脸色骤变。

　　“她疯了吗？！现在去那鬼地方送死啊！”王铁牛吼道。

　　“必须找到她！不然就真的完了！”李明宇眼神决绝。他有一种强烈的直觉，鹿婉云是解开眼前死局的关键，也可能是……引爆更大灾难的导火索！

　　顾不上请示连部，李明宇和王铁牛带着两个信得过的老知青，拿上武器和手电，不顾一切地冲出驻地，朝着黑松林的方向狂奔而去。

　　天色阴沉，飘着冰冷的雨丝，荒原上一片泥泞。四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奔跑着，呼出的白气瞬间被风吹散。恐惧和紧迫感像鞭子一样抽打着他们。

　　快到林缘时，眼尖的王铁牛突然指着前方一片被踩倒的荒草喊道：“脚印！新鲜的！是女人的胶鞋印！”

　　众人精神一振，顺着脚印的方向追去。脚印歪歪扭扭，显得十分匆忙和慌乱，径直没入了黑松林幽暗的入口。

　　望着眼前如同巨兽大口般漆黑的林子，四人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林子里寂静得可怕，连鸟叫声都没有。

　　“进……进去吗？”一个知青声音发颤地问。

　　王铁牛咬了咬牙，端起枪：“进！跟紧点！”

　　李明宇深吸一口气，握紧铁钎，第一个踏入了阴森的林海。他知道，这一步踏出，可能就再也回不去了。但他更知道，如果找不到鹿婉云，所有人的结局，可能比死在这林子里更惨。

　　鹿婉云，你到底在哪里？你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独自闯入这片死亡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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