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铁匠，没有感情的打铁机器

　　清脆的系统提示音在卡尔脑海中响起，同时伴随着一行淡蓝色的文字：

　　【铁匠NPC卡尔已激活】

　　卡尔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站在一间简陋的铁匠铺里。熊熊燃烧的锻炉散发着温暖的光芒，墙上挂着各种锻造工具，空气中的味道并不好闻。

　　铁匠铺。

　　这个词语自然而然地浮现在他的认知里。

　　他低下头，看到自己手里握着一把沉重的铁锤，锤头因为长久的使用而变得光滑，木柄上则沁满了汗渍，温润贴合。

　　这是他的锤子。

　　紧接着，更多的信息涌入他的“存在”，像是被人用滚烫的烙铁刻上去的一样，清晰而绝对。

　　【锻造：新手铁剑】

　　【修复：破损的装备】

　　【颁布：新手任务】

　　指令简单，直接，不容置疑。

　　我是卡尔，河畔村的铁匠。一个机械的声音从他口中发出，这是系统设定好的自我介绍。

　　他尝试着整理头绪，但脑海里空空荡荡，除了那些指令和关于锻造的知识外，再无其他。

　　没有过去，没有记忆。

　　一片空白。

　　抬头望向店外，阳光从敞开的店门涌进来，碎石小路闪着金屑，母鸡领着雏鸡穿过小路，自由得刺眼。

　　卡尔迈步。

　　只差一步就能踏出铁匠铺——

　　嗡！

　　空气骤然变硬。他的肩膀撞上一层无形的壁，整个人被弹回，踉跄坐倒，铁锤脱手飞出，停了不远的地方，发出闷响。灰尘扬起，又缓缓落下，像一场被按下暂停的雨。

　　系统音最后一次响起，语调依旧平静：

　　【区域锁定：河畔村铁匠铺。】

　　【离店权限：未开放。】

　　他没有愤怒，也没有恐惧。

　　情绪这种东西，似乎并不存在于他的设定之中。

　　他只是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既然无法离开，那就留下。

　　卡尔转过身，重新打量着这个地方。

　　铁匠铺不大，但五脏俱全。

　　锻造炉，淬火槽，打铁砧，砂轮机，以及挂在墙上和摆在架子上的各种工具。

　　他走到锻造炉前，拿起一把火钳，熟练地拨弄了一下里面的焦炭。

　　火苗“呼”地一下窜高了半尺，热浪扑面而来。

　　他又拿起一块铁锭，掂了掂分量。

　　将锤子捡回来，感受着那恰到好处的重量。

　　一切都无比顺手。

　　这些工具就像是他身体的延伸，那些锻造的知识就像是他与生俱来的本能。

　　他甚至有一种冲动，想要立刻生火开炉，将那块铁锭锤打成一把剑的形状。

　　就在这时，一个脚步声从门外传来，由远及近。

　　一个拄着木杖的老者走进了铁匠铺，停在了门口的光影交界处。

　　老者满脸皱纹，胡须花白，穿着一身朴素的麻布长袍，看起来像是这个村子的管理者。

　　新手村村长。

　　又一个词条在卡尔的脑海里自动解锁。

　　村长浑浊的眼睛在卡尔身上停留了片刻，那是一种审视货物的眼神，不带任何情感。

　　“卡尔。”

　　村长开口了，嗓音有些干涩。

　　卡尔看向他，没有回应，只是静静地等待着下文。

　　“看来你已经准备好了。”

　　村长点了点头，似乎对他的状态还算满意。

　　他顿了顿，用木杖在地面上轻轻敲了一下。

　　“再过不久，第一批‘玩家’就要‘降临’到这个村子了。”

　　玩家？

　　降临？

　　两个全新的词汇钻进了卡尔的脑海。

　　这一次，没有对应的知识自动解锁。

　　但卡尔也没有产生任何的疑惑或者好奇。

　　他就这样听着，仿佛这两个词是他早就应该知道的常识，只是暂时遗忘了而已。

　　他的存在，他的思维，都被一层无形的枷锁牢牢地束缚着，让他无法对这些设定好的东西产生任何怀疑。

　　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你要做好自己的事情。”

　　村长的告诫还在继续。

　　“他们需要武器，需要修补装备，也需要有人引导他们去清理村子外围的野兽。”

　　“锻造【新手铁剑】，修复【破损的装备】，颁布【新手任务】……”

　　村长逐一念出了刻在卡尔存在里的那些指令。

　　“这就是你的职责，你的全部意义。”

　　“明白了吗？”

　　卡尔机械式地点了点头。

　　“很好。”

　　村长似乎松了口气。

　　“记住，不要做多余的事情，不要有多余的想法。你只是一个铁匠”

　　“一个……引导者。”

　　村长说出最后那个词的时候，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

　　引导者。

　　这个词汇同样没能在卡尔的脑海里激起任何波澜。

　　他只是一个安静的接收器，被动地接收着所有信息，然后将其归档。

　　“就这样吧。”

　　村长说完，便转身准备离开。

　　他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回头补充了一句。

　　“那些‘玩家’……他们和我们不一样，他们是不死的，而且……很麻烦。别去招惹他们。”

　　说完，老者不再停留，拄着木杖，消失在了门外的阳光里。

　　铁匠铺里，再次恢复了寂静。

　　只剩下卡尔，和那炉熊熊燃烧的火焰。

　　玩家。

　　降临。

　　引导者。

　　这些词汇在他的意识里缓缓流淌，却无法汇聚成任何有意义的思考。

　　他只是一个被设定好的程序。

　　他的意义，就是执行那些指令。

　　卡尔拿起那把属于他的锤子，走向锻铁砧。

　　火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将那块铁锭用火钳夹起，放进了通红的炉火之中。

　　等待。

　　等待铁块烧红。

　　等待“玩家”降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

　　“嗡——”

　　一阵奇异的，仿佛来自天外的钟声，悠远地响彻了整个村庄。

　　这钟声不属于村里的任何一座钟楼。

　　它宏大，庄严，带着一种宣告的意味。

　　卡尔夹着铁锭的手，在半空中停顿了一瞬。

　　紧接着，一道不属于他的，也不同于村长的，带着几分雀跃与玩味的声音，直接在他的脑海里响了起来。

　　【哦豁！来了来了！第一波韭菜……啊不，是天选之人，终于降临了！】

　　【世界公告：欢迎各位玩家降临《纪元》！】

　　【新手引导任务已开启，请各位玩家尽快前往村长处报到！】

　　一连串的信息流，像是瀑布一样冲刷着卡尔的意识。

　　而村子的入口方向，原本空无一人的地方，正凭空浮现出一个又一个闪烁着微光的人形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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