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3章 趁夜离开

　　一声清脆得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在大堂内清晰地响起。

　　刘爷脸上的狂笑瞬间凝固，转化为极致的痛苦和难以置信。

　　他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想要抽回手，却发现那只看似普通的手掌如同铁钳，纹丝不动，碎裂的腕骨传来钻心的疼痛。

　　御魂面无表情，另一只手随意地一挥，仿佛驱赶苍蝇般拍在刘爷的胸口。

　　“嘭！”

　　刘爷那壮硕的身躯如同被狂奔的蛮牛撞上，双脚离地，向后倒飞出去，重重砸翻了一张空桌，杯盘狼藉中，他蜷缩在地，口鼻溢血，只剩下痛苦的呻吟。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直到刘爷倒地，他那两名手下才反应过来，惊怒交加地拔出腰刀。

　　“找死！”

　　两把明晃晃的长刀带着风声，一左一右劈向御魂。

　　御魂甚至没有看他们。

　　它的身影微微一晃，便诡异地从两把刀的夹缝中掠过，左右手同时伸出，精准地扣住了两人持刀的手腕，顺势一拧一拉。

　　“啊啊！”

　　又是两声惨叫伴随着骨裂声，两把长刀“哐当”落地。

　　两名帮众抱着以诡异角度弯曲的手臂，惨叫着跌倒在地，与他们的头目滚作一团。

　　从御魂出手，到三名凶神恶煞的血刀帮众倒地不起，整个过程不超过三息。

　　大堂内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如同见了鬼一般看着那个依旧面无表情、站在陆昭身后，仿佛什么都没做过的灰衣人。

　　他们甚至没看清御魂是如何动作的，只看到血刀帮的人冲上去，然后就以更快的速度倒下了。

　　那个戴斗笠的黑衣人，一直低垂的头终于抬起了一些，斗笠下的目光锐利如鹰，紧紧锁定在御魂身上，握着短刀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蔡东也彻底呆住了，他看着陆昭，又看看御魂，眼神中充满了震撼和深深的困惑。

　　这个一路同行、看似文弱甚至有些落魄的赵兄弟，身边竟然跟着如此恐怖的一个……仆人？

　　陆昭仿佛没有看到地上的惨状，也没有理会周围惊骇的目光。

　　他弯腰，从地上捡起那碟之前因为冲突而被打翻、尚未送来的酱肉，轻轻放在桌上，对目瞪口呆的掌柜说道：“掌柜的，酱肉，现在可以上了吗？另外，”

　　他指了指地上的三人，“麻烦清理一下，影响食欲。”

　　掌柜的一个激灵，如梦初醒，看着陆昭那平静无波的脸，又看看他身后那个煞神般的御魂，脸上瞬间堆满了前所未有的敬畏和恐惧，连声音都变了调：“是……是是是！小的这就去！这就去！快！快把这几个碍眼的东西拖出去！”

　　他慌忙指挥着几个吓傻了的伙计。

　　伙计们战战兢兢地上前，手忙脚乱地将哀嚎不止的刘爷三人拖出了客栈，在地上留下几道刺目的血痕。

　　很快，一碟新的、分量十足的酱肉被小心翼翼地端了上来，跑堂的小二连大气都不敢喘。

　　陆昭坐下，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酱肉放入口中，慢慢咀嚼，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他看了一眼还僵在原地的蔡东，微微一笑：“蔡大哥，站着做什么？面要凉了。”

　　蔡东喉结滚动了一下，有些机械地坐了下来，看着陆昭，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他张了张嘴，似乎有无数问题要问，最终却只化作一句干涩的话：“赵……赵兄弟，你……你们……”

　　陆昭知道他想问什么，但他并不打算解释，只是淡淡道：“出门在外，总要有点防身的手段。吃饭吧。”

　　他的目光掠过窗外沉沉的夜色，心中了然。

　　这黄沙集，怕是暂时无法平静了。

　　血刀帮绝不会善罢甘休。

　　而这，正是他入世所要经历的。

　　风，似乎更急了。

　　黄沙击打着窗棂，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预示着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陆昭慢条斯理地吃着酱肉，仿佛刚才的冲突只是席间一段无关紧要的插曲。

　　面条温热，酱肉咸香，在这混乱的边城，能安静地吃上一顿饭，本身就已是一种奢侈。

　　蔡东却食不知味，他几次抬眼看向陆昭，又迅速低下头，手中的筷子扒拉着碗里所剩无几的面条，内心的惊涛骇浪远胜于窗外的风沙。

　　他终于意识到，身旁这个看似温和的“赵兄弟”，绝非常人。

　　那个沉默寡言、出手如电的灰衣仆人，其身手之恐怖，他行走半生也闻所未闻。

　　客栈大堂内的气氛变得极其诡异。

　　原本喧闹的食客们此刻都压低了声音，目光时不时敬畏又恐惧地瞟向陆昭这一桌。

　　血刀帮在黄沙集积威已久，今日竟被人如此轻易地废了三人，其中还包括一个小头目，这消息恐怕像风一样，早已刮遍了集子每个阴暗的角落。

　　那个戴斗笠的黑衣人，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只在桌上留下了几枚铜钱。

　　掌柜的亲自端着一壶热茶，战战兢兢地走过来，脸上挤出的笑容比哭还难看：“二……二位客官，这是小店送的粗茶，给您……给您压压惊。”

　　陆昭抬眼，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掌柜的，给你添麻烦了。”

　　“不敢不敢！”掌柜的连连摆手，冷汗又下来了，“是那刘三……是他们血刀帮平日太过跋扈，今日是踢到铁板……不不不，是罪有应得！罪有应得！”

　　他语无伦次，生怕说错一个字。

　　“血刀帮，”陆昭端起粗糙的陶碗，抿了一口略带涩味的粗茶，“在这黄沙集，势力很大？”

　　掌柜的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客官您有所不知，这血刀帮是黄沙集最大的地头蛇，帮主‘血刀’冯魁，据说早年是军中悍卒，一身横练功夫极其了得，手底下有几十号亡命之徒。就连……就连边军的辎重采买，有时候也得给他们几分面子。您今天伤了他们的人，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啊！”

　　他话语中的恐惧几乎要满溢出来。

　　“知道了。”陆昭神色不变，放下茶碗，“多谢掌柜告知。”

　　掌柜的见陆昭如此镇定，心中稍安，却又更加忐忑，知道眼前这年轻人恐怕是真有倚仗，这黄沙集的天，今晚怕是要变了。

　　他不敢再多言，躬身退了下去。

　　“赵兄弟，”蔡东终于忍不住，声音干涩地开口，“我们……是不是该趁夜离开？那血刀帮势大，恐有后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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