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雨夜扫阶，魂痛牌现

　　乌云像被打翻的墨汁，泼满了昊天宗的天空。

　　残阳最后一丝暖意刚没入山巅，豆大的雨点就砸了下来。

　　林九缩了缩脖子，把破了洞的袖口往下拽了拽。

　　杂役院的石阶湿漉漉的，长满了青苔。他蹲在最底下一级，指尖无意识地抠着石缝里的泥。

　　“林九！”

　　粗嘎的嗓门像生锈的铜锣，在雨幕里炸响。

　　林九浑身一僵，抬头就看见刘三那张横肉堆起的脸。

　　刘三是杂役院的管事，手里总掂着个灰布口袋，走路时口袋里的灵石叮当响。

　　今天的响声格外脆。

　　“月例。” 刘三往地上啐了口唾沫，从口袋里摸出三枚灵石。

　　灵石滚落在泥水里，灰扑扑的，灵气稀薄得几乎看不见。

　　林九的喉结动了动。

　　按规矩，杂役每月该领五枚下品灵石。

　　他来昊天宗三年，月月如此。

　　“怎么？嫌少？” 刘三踹了踹旁边的石头，水花溅了林九一裤腿，“后山灵田减产，上面只发下来这些。不爱要就滚蛋！”

　　林九没说话，弯腰去捡灵石。

　　指尖刚碰到灵石，就被冻得一哆嗦。

　　这三枚灵石，比上个月的还要差。

　　灵气少得可怜，恐怕连引气入体都不够。

　　“刘管事，” 旁边的王伯忍不住开口，“这也太少了……”

　　“你个老东西想造反？” 刘三眼睛一瞪，“再多嘴，这个月你的也扣了！”

　　王伯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叹了口气，给林九使了个眼色。

　　林九把灵石攥进手心，低声道：“多谢刘管事。”

　　“谢就完了？” 刘三指着山门的方向，“看见那九百九十九阶台阶没？今晚必须扫干净！明早宗主迎客，要是出了岔子，仔细你的皮！”

　　林九抬头望去。

　　雨越下越大了。

　　山门的青玉石台阶在雨幕里蜿蜒向上，像一条冰冷的巨蟒。

　　每级台阶都有三丈宽，百米长。

　　平时有专门的洒扫弟子打理，只有这种鬼天气，才会轮到杂役。

　　“还愣着干什么？” 刘三推了林九一把，“赶紧去！天黑前扫不完，你就等着睡柴房吧！”

　　林九踉跄了一下，扶住墙角的扫帚。

　　扫帚的竹枝早就磨秃了，手柄上全是裂口。

　　他拎起扫帚，往山门走去。

　　王伯从后面追上来，塞给他个油纸包。

　　“刚烤的红薯，揣着暖乎。” 王伯的声音压得很低，“别跟刘三硬碰硬，他是外门长老的远房亲戚。”

　　林九捏了捏油纸包，温热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开。

　　“谢谢王伯。” 他笑了笑，露出两颗小虎牙。

　　雨更大了。

　　豆大的雨点砸在头上，生疼。

　　林九把油纸包塞进怀里，用道袍裹紧。

　　他走到第一级台阶前，举起了扫帚。

　　青玉石被雨水冲刷得发亮，石缝里卡着不少落叶和泥垢。

　　“唰…… 唰……”

　　扫帚划过玉石的声音，在雨幕里显得格外清晰。

　　刚扫了十阶，林九的胳膊就开始发酸。

　　他的修为停留在炼气一层已经三年了。

　　不是不努力，是真的没天赋。

　　《引气诀》练了三年，还是只能勉强吸收零星的灵气。

　　其他杂役要么升了外门，要么托关系调去了轻松的活计。

　　只有他，还在杂役院最苦最累的岗位上熬着。

　　雨顺着头发流进脖子里，冰凉刺骨。

　　林九打了个寒颤，加快了手里的动作。

　　他不敢停。

　　刘三说得出做得到。

　　上次有个杂役没完成任务，被关在柴房饿了三天。

　　“唰…… 唰……”

　　扫帚不停地挥动着。

　　汗水混着雨水往下淌，模糊了视线。

　　他偶尔停下，抬头看看剩下的台阶。

　　还有好长一段。

　　仿佛永远也扫不完。

　　怀里的红薯已经凉了。

　　林九摸了摸，硬邦邦的。

　　他想起三年前，被掌门捡上山的时候。

　　掌门说：“入了昊天宗，就是一家人。好好修炼，将来总会有出息的。”

　　那时的他，还以为自己抓住了救命稻草。

　　现在才知道，在这强者为尊的世界，没天赋的人，连做 “家人” 的资格都没有。

　　“砰！”

　　扫帚突然碰到了什么硬东西。

　　林九低头一看，是块拳头大的石头。

　　他弯腰去捡，刚握住石头，脑子里突然传来一阵刺痛。

　　“嘶 ——”

　　他倒吸一口凉气，手一松，石头滚回了雨里。

　　那痛感很奇怪。

　　不是头痛，像是有人用针在扎他的灵魂。

　　细细的，密密的，带着点麻痒。

　　林九晃了晃头，以为是太累了。

　　他捡起扫帚，想继续扫。

　　可那刺痛感不但没消失，反而越来越强。

　　像有无数根针在同时扎他的灵魂。

　　“呃……”

　　林九捂住头，身体晃了晃。

　　视线开始模糊。

　　耳边的雨声好像被隔了一层膜，嗡嗡作响。

　　他扶着旁边的石栏杆，才勉强站稳。

　　栏杆是凉的，带着雨水的湿意。

　　这感觉让他稍微清醒了一点。

　　“到底怎么了……”

　　林九咬着牙，想把那奇怪的感觉压下去。

　　可下一秒，剧痛猛地炸开！

　　“啊！”

　　他疼得叫出了声，扫帚 “哐当” 一声掉在地上。

　　灵魂像是被放进了油锅里炸。

　　又像是被冰锥狠狠刺穿。

　　两种极端的感觉反复撕扯着他。

　　林九蜷缩在台阶上，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

　　雨水打在他的背上，冰冷刺骨。

　　但他已经感觉不到了。

　　所有的注意力，都被那撕心裂肺的疼痛占据。

　　眼前的雨幕开始扭曲。

　　变成了旋转的色块。

　　红的，绿的，紫的……

　　无数光怪陆离的画面在他眼前闪过。

　　有穿着奇怪衣服的人在飞。

　　有长着翅膀的生物在打架。

　　有巨大的齿轮在天上转。

　　还有…… 一张张看不懂的牌。

　　那些牌闪着光，上面画着奇怪的图案。

　　有星星，有月亮，有战车……

　　画面转得太快，像走马灯一样。

　　林九想抓住一个，却怎么也抓不住。

　　疼痛还在加剧。

　　他感觉自己的灵魂快要被撕裂了。

　　“谁…… 谁来救救我……”

　　他在心里呐喊。

　　没有人回答。

　　只有那些奇怪的画面，还在疯狂地闪现。

　　突然，一张牌从画面里冲了出来。

　　那张牌是紫色的，边缘有金色的光。

　　上面画着一个金色的圆圈，圆圈里有一颗正在发芽的种子。

　　牌的右下角，有一行小小的字。

　　林九看得很清楚。

　　【星币 ACE】

　　就在他看清那行字的瞬间，剧痛骤然消失了。

　　像是有人突然关掉了开关。

　　林九瘫在台阶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浑身都被冷汗湿透了。

　　他抬起手，发现自己的手还在抖。

　　雨还在下。

　　扫帚还躺在旁边的台阶上。

　　一切都和刚才一样。

　　又好像…… 有什么不一样了。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头。

　　不疼了。

　　灵魂深处，反而有种说不出的清明。

　　像是堵了很久的水渠，突然被疏通了。

　　林九慢慢站起身。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心。

　　刚才捡的三枚灵石还在。

　　灰扑扑的，灵气稀薄。

　　可就在这时，他感觉手心有点发烫。

　　低头一看，愣住了。

　　三枚莹白的灵石，正躺在他的手心。

　　那灵石通体透亮，灵气浓郁得几乎要溢出来。

　　上品灵石！

　　林九的心脏猛地一跳。

　　他在昊天宗三年，只在外门弟子的腰间见过一次上品灵石。

　　据说，一枚上品灵石能换一百枚下品灵石。

　　自己手里怎么会突然出现三枚？

　　他猛地想起刚才看到的那张牌。

　　【星币 ACE】

　　是因为那个吗？

　　林九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他集中精神，想再看看那张牌。

　　果然，在他的意识深处，那张紫色的牌正静静地悬浮着。

　　金色的光晕在牌面上缓缓流动。

　　紧接着，一行字凭空出现在牌的下方。

　　【每日可抽透特塔罗牌一次，获得对应修炼资源。牌库共 78 张，重复抽取可升级。】

　　林九呆住了。

　　每日抽牌？

　　78 张？

　　还能升级？

　　这…… 这是金手指？

　　话本里写的那种，主角逆袭的机缘？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湿透的道袍。

　　又看了看躺在手心的上品灵石。

　　雨水还在不停地往下落。

　　但他心里，却像是燃起了一团火。

　　三年了。

　　他受够了被克扣灵石。

　　受够了被刘三欺负。

　　受够了炼气一层的修为。

　　林九攥紧了手心的上品灵石。

　　冰凉的灵石，仿佛带着一股力量，流进了他的身体里。

　　他捡起地上的扫帚。

　　这一次，他的眼神变了。

　　不再是之前的麻木和隐忍。

　　而是充满了光。

　　九百九十九阶的台阶，好像也没那么长了。

　　林九举起扫帚，继续扫了起来。

　　“唰…… 唰……”

　　雨声里，扫帚划过玉石的声音，好像都变得不一样了。

　　山门上的铜铃在风中摇晃，发出清脆的响声。

　　林九的嘴角，悄悄向上扬了起来。

　　他不知道的是。

　　在他意识深处的那张【星币 ACE】，正微微闪烁着光。

　　一个属于他的时代，正从这个雨夜开始。

　　而整个天玄大陆的命运，也将因为这张牌，彻底改变。

　　林九扫着台阶，心里默默数着。

　　一，二，三……

　　他的脚步很稳。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命运的节点上。

　　雨还在下。

　　但他知道，很快就会停了。

　　而他的人生，也该迎来晴天了。

　　杂役院的方向，刘三正站在屋檐下，看着远处的山门，骂骂咧咧的。

　　“这小兔崽子，要是扫不完，看我怎么收拾他！”

　　他不知道，自己口中的小兔崽子，已经拿到了改变命运的钥匙。

　　林九继续扫着台阶。

　　他的动作不快，但很坚定。

　　上品灵石被他小心翼翼地放进了怀里，紧贴着胸口。

　　那点温热的感觉，好像能暖到心里去。

　　“还有五百阶……”

　　林九低声对自己说。

　　然后，他握紧扫帚，又开始埋头清扫。

　　雨幕中，他的身影虽然单薄，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韧劲。

　　就像石缝里的草。

　　就算被暴雨冲刷，也总能顽强地站起来。

　　而这一次，他的身上，多了一张能劈开风雨的牌。

　　一张属于 “九师” 的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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