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铁牛的忠诚

　　与此同时，云霞宗主峰深处，一座灵气相对浓郁、装饰也颇为雅致的洞府内。

　　洞府中央，一面由水汽凝结、光滑如镜的圆形水幕悬浮在半空。

　　水幕中映出的并非洞府景象，而是一片不断扭曲变幻的、仿佛由无数细微符文构成的混沌光影。

　　光影深处，一个模糊不清、只能勉强看出人形的轮廓若隐若现，散发着冰冷而晦涩的气息。

　　洞府的主人，传功长老玄机子，正毕恭毕敬地垂手侍立在水幕前。

　　他平日里那副道貌岸然、高高在上的姿态荡然无存，脸上带着明显的惶恐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肉痛。

　　“……大人，事情……就是这样。”

　　玄机子小心翼翼地汇报完毕，将观云台上李凡如何“挑衅”赵锋，如何用诡异手段斩落追魂针，如何引得断念剑异动，以及苏晚的态度，都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尤其突出了李凡的“嚣张跋扈”和“身怀诡异”。

　　“废物！”

　　水幕中那扭曲的光影轮廓猛地一荡，一个冰冷、毫无感情、仿佛金属摩擦般的声音直接刺入玄机子的脑海。

　　“区区一个筑基初期的蝼蚁，竟能搅乱计划！断念剑异动？古老剑意？此子身上必有天大隐秘！比你那点废物价值高得多！”

　　玄机子被这精神冲击震得脑袋嗡嗡作响，脸色煞白，额头渗出冷汗，腰弯得更低了。

　　“是是是，大人教训的是！是属下无能！属下……属下也没想到，那小子竟如此邪门！那剑意……属下隔得远，只觉其纯粹古老，绝非他自身所有！定是得了什么逆天机缘或邪物傍身！”

　　“机缘？邪物？”

　　光影中的声音带着一丝嘲弄。

　　“无论是何物，都必须掌握在我们手中！此子，不能留！至少，不能让他再干扰天剑阁接收云霞宗的‘诚意’！”

　　玄机子眼中闪过一丝狠戾。

　　“大人放心！属下已决意，立刻以‘挑衅邻宗，引火烧身，置宗门于险地’的罪名，召集执法堂弟子，将那李凡拿下！废其修为，搜魂夺魄！必将其身上秘密和那缕剑意来源，拷问出来，献于大人！届时，再将他作为‘诚意’的一部分，交给天剑阁处置！如此，既能堵住悠悠众口，又能给天剑阁一个台阶，更可完成大人的交代，一举三得！”

　　他这番话说得杀气腾腾，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仿佛李凡已是砧板上的鱼肉。

　　“哼。”

　　光影中的声音似乎满意了几分。

　　“还算有点脑子。速去办！若有差池……你知道后果。”

　　声音落下，那水幕中的光影一阵剧烈扭曲，随即“啵”的一声轻响，连同水幕本身，一同溃散消失，只在洞府内留下一股淡淡的、令人心悸的阴冷气息。

　　玄机子长长吁了口气，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脸上那谦卑惶恐的神色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阴鸷和贪婪。

　　“李凡……小杂种！坏我好事！还敢身怀重宝？真是天助我也！”

　　他眼中闪烁着兴奋而残忍的光芒。

　　“那缕剑意……若真是什么上古传承……嘿嘿……”

　　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掌握那惊天剑意，实力暴涨，在天机阁内地位飙升的场景。

　　“来人！”

　　玄机子整理了一下衣袍，恢复了几分传功长老的威严，朝着洞府外冷喝一声。

　　很快，两名穿着执法堂黑色劲装、面色冷硬的筑基后期弟子快步走了进来，躬身行礼。

　　“长老！”

　　“传我法谕！”

　　玄机子声音森寒。

　　“外门弟子李凡，目无尊长，狂妄自大！今日于观云台，公然挑衅天剑阁贵客，言语辱及上宗，行为乖张，更身怀不明邪力！其行径已严重损害两宗情谊，陷我云霞宗于危难！此等祸害，断不能留！着你二人即刻率执法堂弟子，将李凡擒拿，押往刑堂！本长老要亲自审问，废其修为，以儆效尤，给天剑阁一个交代！”

　　“遵命！”

　　两名执法弟子面无表情地领命，转身大步离去，身上散发出冰冷的煞气。

　　玄机子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脸上露出一丝狞笑。

　　李凡？

　　一个走了点狗屎运的外门废物罢了！

　　在宗门法度和绝对的实力面前，翻得起什么浪花？

　　那诡异的剑意再强，还能强得过执法堂的锁灵链和刑堂的搜魂秘术？

　　至于苏晚那小丫头片子……哼，她若识相便罢，若敢阻拦，正好一并收拾了！

　　这云霞宗，迟早是我玄机子的囊中之物！

　　李凡沿着崎岖陡峭、人迹罕至的山路，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后山禁地边缘摸去。

　　越靠近后山，周围的灵气似乎越发稀薄凝滞，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沉甸甸的土腥味和岩石特有的冷硬气息。

　　参天古木渐渐稀少，取而代之的是大片裸露的、嶙峋古怪的灰黑色巨岩。

　　“兔子精……兔子精……”

　　李凡一边走，一边嘴里神经质地念叨着，试图给自己洗脑，寻找一丝忽悠千年老石头的“灵感”。

　　他怀里揣着刚从路边薅来的几根蔫了吧唧的野胡萝卜缨子——这是他目前能想到的唯一和“兔子”沾边的道具。

　　“系统，打个商量行不行？”

　　李凡做着最后的挣扎。

　　“你看我这细胳膊细腿的，去忽悠石头精当兔子，这不是肉包子打狗……不对，是咸鱼喂石碾子，纯粹找死吗？换个任务行不行？比如去给苏晚大师姐唱摇篮曲？或者去偷老黄的扫帚？这多安全！”

　　【叮！任务目标锁定：千年石妖（坐标已更新）。任务倒计时：一个半时辰。请宿主专注于如何让石妖爱上胡萝卜，而非讨价还价。咸鱼的智慧在于……嗯，创造奇迹？】

　　系统油盐不进。

　　李凡绝望了。

　　他看着前方一片相对开阔的、布满巨大碎石的谷地，根据系统地图上那个刺眼的红点标记，他的任务目标——那块据说沉睡了千年、脾气不太好的大石头，应该就在这片谷地中央。

　　他硬着头皮，扒开一片半人高的、叶片边缘如同锯齿般的蕨类植物，蹑手蹑脚地往前挪。

　　谷地中央，果然矗立着一块极其显眼的巨石。

　　那石头足有两三人高，通体呈现出一种深沉的青黑色，表面布满了风霜侵蚀留下的坑洼和如同刀劈斧凿般的天然纹路，远远看去，像是一个盘坐着的、沉默而狰狞的巨人。

　　一股厚重、苍凉、带着洪荒气息的威压，隐隐从巨石上散发出来，让周围的空气都似乎粘稠了几分。

　　这就是千年石妖的本体？

　　李凡的心跳得像擂鼓，手心全是冷汗。

　　这玩意儿，别说忽悠了，靠近点都觉得腿软！

　　“冷静！李凡！你是要当咸鱼王的男人！忽悠个石头而已……就当它是块长了苔藓的硬面包！”

　　李凡给自己疯狂打气，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掏出那几根蔫巴巴的胡萝卜缨子，深吸一口气，脸上努力挤出这辈子最“纯良无害”甚至带着点“谄媚”的笑容，一步三挪地朝着那块巨大的青黑色石头蹭了过去。

　　就在他距离那巨石还有十来丈远，琢磨着是喊“兔兔乖”还是“石头大哥吃素吗”的时候——

　　“李凡！站住！”

　　一声凌厉的断喝，如同惊雷般在谷口炸响！

　　李凡吓得一哆嗦，手里的胡萝卜缨子差点掉地上。

　　他猛地回头，只见谷口方向，不知何时出现了七八道身影！

　　为首两人，正是玄机子洞府里领命的那两个执法堂筑基后期弟子！他们一身黑色劲装，面色冷峻如冰，腰间悬挂着闪烁着幽暗符文的锁链，眼神锐利如刀，死死锁定在李凡身上。

　　在他们身后，还跟着五六个同样穿着执法堂服饰、气息精悍的弟子，个个手按刀柄，杀气腾腾！

　　为首那名方脸阔口、眼神阴鸷的执法弟子，正是执法堂小队长陈厉。

　　他踏前一步，声音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奉玄机长老法谕！外门弟子李凡，挑衅上宗，身怀邪力，危害宗门！即刻束手就擒，随我等回刑堂受审！胆敢反抗，格杀勿论！”

　　冰冷的“格杀勿论”四个字，如同数九寒天的冰锥，狠狠刺入李凡的心底！

　　玄机子这老狗，动作好快！

　　而且如此狠辣！连审都懒得审，直接就要定罪格杀？！

　　看着陈厉等人步步逼近，手中锁链哗啦作响，李凡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脊椎骨直冲头顶，头皮瞬间炸开！

　　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后背几乎要撞上那块散发着洪荒气息的青黑色巨石！

　　“我没有！是赵锋先欺人太甚！”

　　李凡强压着恐惧，大声辩解。

　　“我那是自卫！什么邪力？那是……”

　　“闭嘴！”陈厉厉声打断，眼神如同看一个死人，“长老法谕在此，岂容你狡辩？拿下！”

　　他根本不给李凡任何解释的机会，猛地一挥手！

　　“锁！”

　　两名执法弟子应声而动，手中那闪烁着幽暗符文的黑色锁链如同毒蛇出洞，带着刺耳的破空声，一左一右，快如闪电般朝着李凡的双臂缠绕而来。

　　那锁链显然不是凡物，符文亮起的瞬间，一股禁锢灵力的波动已然笼罩了李凡全身！

　　李凡只觉得浑身灵力一滞，如同陷入泥沼，连动一下手指都变得困难！眼看那两条冰冷的锁链就要缠上他的身体！

　　千钧一发之际！

　　“谁敢动俺凡哥！！！”

　　一声震耳欲聋、饱含狂怒的咆哮，如同平地惊雷，轰然炸响！

　　伴随着这声怒吼的，是一股狂暴的劲风和一道巨大的、带着沉闷破空声的黑影，如同陨石天降般，从谷口侧面的山坡上狠狠砸了下来！

　　尘土飞扬，碎石四溅！

　　那扇巨大的、边缘带着咸鱼涂鸦的铁门，如同天神降下的壁垒，精准无比地、携带着万钧之力，狠狠地砸在了李凡身前的地面上。

　　坚硬的山岩地面被砸出一个浅坑，蛛网般的裂纹蔓延开去！

　　两条疾射而来的锁灵链，被这突如其来的铁门壁垒硬生生挡下，发出“铛啷”两声刺耳的脆响，火星四溅，无功而返！

　　烟尘稍散，只见铁牛那魁梧如魔神般的身影，稳稳地站在巨大的铁门之后。

　　他双目赤红，虬结的肌肉在粗布短衫下贲张起伏，浑身散发着狂暴的气息，如同一头发怒的蛮荒凶兽。

　　他一只大手死死按在铁门边缘，怒视着陈厉等人，声如洪钟，带着不容置疑的忠诚与蛮横：

　　“俺的命是凡哥给的！谁敢动俺凡哥一根汗毛，先问问俺的铁门答不答应！问问俺铁牛这身硬骨头答不答应！玄机子算个鸟！想拿凡哥？除非从俺铁牛的尸体上踏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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