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曹少钦凝视着眼前的林末，心中暗自思忖：此人便是击杀我同舟会两位先天高手的凶手，果然非同寻常，竟还身怀绝学掌法。

　　可惜他此刻不能贸然出手斩杀林末。

　　若是自己这个宗师亲自下手，六扇门背后的那两位绝不会善罢甘休。

　　更何况皇帝亲命此人查办此案，若其他先天高手所为尚可推脱，但若自己以宗师身份介入，必将招致杀身之祸。

　　即便是他的义父曹正淳也绝不会插手相护。

　　二人本就是利益勾连，当损失超越利益时，曹正淳定会弃他如敝履。

　　就在曹少钦盘算如何处置林末时，却未察觉仅一门之隔的展厅内，一道黑影正如鬼魅般搜寻着什么。

　　那人步履无声，气息全无，若非亲眼所见，根本察觉不到其存在。

　　约莫几息之间，黑影停在 展台前，端详着半幅字帖又轻嗅气味，眼中闪过惊喜。

　　他取出怀中另半幅字帖悄然调换，每个细节都分毫不差。

　　得手后侧耳倾听门外动静，眼底忧色一闪而过，随即沿原路消失无踪，展厅依旧纹丝未变。

　　门外，曹少钦看着在自己威压下微微颤抖的林末，突然开口：方才所用可是绝学掌法？交出来，咱家或可饶你不死。显然他已觊觎这门武学。

　　林末猛然爆发内力，短暂挣脱威压直视对方：此乃郭巨侠亲传，曹档头若要，林某这就献上——只是您敢接吗？

　　曹少钦脸色骤变，当着众人面既不敢强夺又难抑杀意，只得冷哼一声骤然加重威压。

　　林末喷出一口鲜血，四周众人亦汗如雨下内力虚脱。哈哈...谢曹档头手下留情。林末抹去血迹冷笑。

　　他心知肚明：京城严禁宗师出手，对方最多如此泄愤，连重伤自己都办不到。

　　对付那些不懂规矩的宗师时，京城铁律可不作数。

　　若曹少钦胆敢蓄势出手，捕神势必一剑取其性命——这是京城的规矩，纵使曹正淳亲至也休想阻拦。

　　见林末淡然致谢，曹少钦面色阴沉地转向展厅：东厂连本座都出动了，六扇门认输，告辞！

　　林末见对方不予理会，料想后手已然完成，当即率众离去。

　　六扇门众人虽心有不甘，但在曹少钦威压下只得收兵，临行前皆以冷眼相视。

　　若非此人搅局，兰亭集序早已落入六扇门囊中。

　　其余五司官员见状既惊且叹：六扇门此番精锐尽出，联合西厂、策反归海一刀牵制刘喜，布局堪称精妙。

　　岂料东厂竟派来宗师坐镇，终究功亏一篑。

　　虽说宗师不得擅自在京动武，可曹少钦始终未露半分气劲，众人也挑不出错处。

　　曹少钦望着林末远去背影暗自诧异。

　　这本是引诱陈幕阐的诱饵，不想正主未至，反引来群狼环伺......

　　追风初时因计划失败而沮丧，经林末点拨后重展笑颜：六扇门向来为民 ，可惜今日未能尽兴，告辞！言罢追随林末隐入夜色。

　　追命挠头长叹，暗忖东厂是否敢收这烫手山芋。

　　绝杀与无情交战良久，对这个平分秋色的女子心生钦佩，临走时罕见地颔首致意。铁掌功夫了得，改日再讨教。夺命抱拳道。神侯府随时恭候。铁手巧妙释放善意，将邀约扩至整个六扇门。

　　韩毒龙还剑入鞘，对杨宇轩嗤之以鼻：东厂候补？不过尔尔！话语未落人已远去，心中却对林末的评价又高三分。

　　这个计划确实有实现的可能。

　　若不是曹少钦从中阻挠，六扇门或许已经独占鳌头了。

　　尤其是最后关头那番话，硬生生扭转局势，暂时保住了《兰亭集序》。

　　杨宝轩闻言轻哼一声。

　　岑冲盯着上官海棠，眼中闪过忌惮，随即转身离去。

　　此刻六扇门众人悉数退场，只余下其他五大势力的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林末那番话点醒了众人，大家开始思考夺取《兰亭集序》的后果——现在谁碰这宝贝都得惹一身麻烦。

　　想通这点，众人纷纷萌生退意。

　　追命走到铁手和无情身旁低语几句。

　　无情与铁手点头会意。诸位，神侯府先行告辞。追命抱拳致意，三人如林末般干脆利落地离开了聚宝斋。

　　他们都明白，眼下没人能带走《兰亭集序》。

　　柳若馨与刘瑾交换眼神，彼此心领神会。西厂告退。刘瑾尖声道，嘲讽地瞥向曹少钦。

　　机关算尽反误事，他乐得看东厂陷入窘境。

　　西厂众人随即离去。

　　白虚见状重重冷哼，暗自咒骂西厂阉人反复无常。走吧。玄武赶紧劝住白虎。

　　今夜既保住白虎实力未泄，又见识了林末的手段，倒也不算全无收获。

　　白虎不甘地瞪了曹少钦一眼，带着战意率众离开。

　　转眼间，聚宝斋只剩护龙山庄与东厂两方对峙。

　　曹少钦脸色阴沉如墨。

　　若不出手阻拦，林末早已得逞；如今自己却陷入两难——取或不取都是祸端。

　　精心布局被彻底打乱，陈幕阐这只老狐狸恐怕再难引出。恭贺曹太档头力压群雄夺得《兰亭集序》，东厂又能在圣上面前记功了。上官海棠远远拱手，说完便携归海一刀离去。

　　对于归海一刀被策反对付刘喜之事，她早有所料——这本就是他们计划的一环。

　　这句暗讽犹如火上浇油。

　　曹少钦怒火中烧却不敢发作。

　　堂堂宗师竟被这群先天境逼得束手束脚——若真动手，五大势力必联手围攻，东厂尚无独战群雄之力。

　　须臾之间，五大势力尽散，唯剩东厂三人。

　　《兰亭集序》静静躺在身后，唾手可得却又遥不可及。

　　三人纹丝未动。大档头，我们...

　　杨宝轩凑近低声请示，话音未落便被曹少钦振袖打断。

　　随着一声冷哼，这位东厂督主转身离去，彻底放弃了夺取《兰亭集序》的意图。

　　刘喜的目光在聂宝斋展厅与曹少钦背影间反复游移，最终咬牙跟上。

　　此刻强取字帖绝非明智之举。

　　见刘喜也选择撤退，杨宇轩眼底闪过晦暗神色，默然随二人退出聚宝斋。

　　院落重归寂静，秋凉沁入砖缝，虫鸣再度响起，仿佛方才的纷争只是幻影。

　　唯有满地狼藉的庭院，昭示着不久前激烈的交锋。

　　不到一炷香时间，六扇门的人马悄然而至，数十道身影迅速修复着前院残局。

　　这些专门处理善后的官差熟练地抹除痕迹、封锁周边——若非如此，林末等人激斗的动静早该引来围观者。

　　归途中，锦衣卫三人对《兰亭集序》的执念仅次于东厂。

　　白虎忍不住发问：玄武可有良策？林末所言非虚，若强行抢夺，皇上那边无法交代。他啐了一口，曹少钦这厮愈发猖狂了！

　　玄武重重吐纳，不甘道：若青龙大哥在此，岂容东厂嚣张？先行禀报大哥，需他出面周旋。见玄武成竹在胸，白虎顿时安下心来。

　　另一头，神侯府三人撤离最快。

　　铁手尚在亢奋中，语气轻快：追命，你上哪寻这等能人？咱们府里可没这等本事——莫非你会临摹不成？

　　天下第一庄？无情抬眼望向追命，虽是问句却目光笃定。

　　除却那位天下第一造假高手，无人能短时间仿制乱真之作。还是无情通透！追命笑道，速回禀神侯。

　　曹少钦突然插手非比寻常，但大人必不允我等深涉其中。他与两位同僚交换眼神，此事须得自行筹谋。

　　二人默然颔首。

　　诸葛正我淡泊名利的脾性他们再清楚不过——朝堂同僚中，唯他每日清粥小菜，安之若素。

　　夜色中，归海一刀紧随上官海棠疾行，两人身影在黑暗中快速闪动，朝着护龙山庄方向赶去。

　　他们必须尽快将曹少钦插手兰亭集序一事禀报庄主。

　　上官海棠心中已有计较——天下第一庄内正藏着那位能以假乱真的顶尖伪造高手。

　　另一边，曹少钦正懊恼不已。

　　他费尽心机以兰亭集序为诱饵布局，本欲引出陈葛阐，如今却落得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仅真迹难寻回，更可能引火烧身。

　　正当他烦闷之际，刘喜追了上来。何事？曹少钦不耐烦地皱眉。

　　他此刻看见刘喜便心生厌恶——若非这个先天中期的小辈搅局，六扇门早已得手。大档头，属下提议仿制一幅足以乱真的赝品。刘喜献策道，那聚宝斋老板定难辨真假。

　　闻言，曹少钦眼前一亮。

　　这确实是个向曹正淳交差的好办法。可行。他点头应允。

　　却不知其他五部也打着同样主意，更不知林末已捷足先登。

　　六扇门众人此刻正愤懑难平。就这么算了？若非曹少钦横插一手...追命不甘地看向林末，眼中精光闪烁。

　　其余同僚也围拢过来，连向来轻视林末的韩毒龙和岑冲都多了几分警惕。诸位先行回衙向捕神大人复命。林末镇定道，此事我自有主张。

　　岑冲却突然发难：今夜计划太过冒进！若早与我们商议...话音未落，绝杀一声厉喝：闭嘴！岑冲顿时噤若寒蝉。

　　在这位仅次于捕神的高层面前，他只得咽下怨气。

　　林末不以为意，径直离去查验所得字帖。

　　绝杀则率领众人返回六扇门。

　　议事厅内灯火通明，捕神端坐主位，静候众人复命。

　　众人之中，绝杀的身份最高，此次行动由他负责汇报。捕神大人，属下等人有负厚望......”

　　绝杀如实禀报，未作任何隐瞒。捕神大人，原本林末的计划即将成功，却因曹少钦突然现身......”

　　追风随后补充，为林末的行动失败解释。

　　听闻曹少钦插手此事，捕神眼中寒光一闪。

　　宗师高手不得在京城出手，这是六大部门共同定下的铁律，一直严格执行。

　　但当捕神得知曹少钦仅以气势压迫时，眼神中的寒意渐渐收敛。

　　东厂此举分明是在打擦边球。

　　若真要追究，他们大可推脱说曹少钦只是路过，无意间释放气势。

　　对此，捕神也无可奈何。下次曹少钦若再出手，郭顾会出面阻拦。

　　你们先下去休息吧。”

　　“对了，林末现在何处？”

　　捕神并未苛责下属，面对宗师高手，无功而返情有可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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