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绝杀迟疑片刻，还是将林末在聚宝斋的话转述了一遍：“大人，林末归来时未与我们同行，他当时说......”

　　听完后，捕神目光深邃，暗自赞许林末的缜密心思。

　　此前六大部门对立，无人考虑夺得《兰亭集序》之后的事。

　　如今冷静下来，众人首先想到的必是制造赝品。

　　紧接着便会寻找天下第一庄的仿造高手，却不知那人早已被六扇门秘密关入地牢。

　　韩毒龙与岑冲对视一眼，站出来说道：“大人，林末的计划漏洞百出，属下建议更换《兰亭集序》主事之人。”

　　捕神轻叩石桌，抬眼望向韩毒龙：“此事我已知道，退下吧。”

　　“可是大人——”

　　韩毒龙还想争辩。

　　捕神眼神骤然凌厉如剑，冷冷道：“没听见我的话吗？”

　　韩毒龙顿觉胸口如遭重击，闷哼后退，慌忙低头：“属下知错。”

　　岑冲见状，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两人本欲联合弹劾林末，此刻却不敢再多言。退下。”

　　众人领命离去，无人再敢异议。

　　偌大的六扇门议事大厅内，只剩下捕神独自一人。

　　摇曳的烛火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

　　良久，捕神缓缓睁开双眼，凝视着跳动的火焰轻声道：林末？有点意思。

　　他语气中透着赞赏，显然对林末的表现十分满意。

　　这次行动中六扇门独占先机，而林末更是完成了关键任务。

　　通过绝杀的汇报，捕神已经看穿了这个年轻人的全盘计划。

　　夜色中的客栈格外安静，大堂里只剩一盏油灯亮着。

　　白展堂正在长桌前把玩那半幅兰亭集序，指尖不时在空中勾画，似在研究其中精妙。白大哥，看出什么门道了吗？

　　林末轻盈地从后院跃入，笑着问道。

　　白展堂头也不回，顺手将字帖抛向林末：不愧是书圣真迹，这笔势当真了得。

　　若是让展红绫参悟几日，她的判官笔法必定更上一层楼。

　　林末接过字帖，仔细端详起来。

　　虽然之前在聚宝斋匆匆一瞥，此刻细品之下，愈发觉得其中奥妙无穷。

　　他深知武学书法自有相通之处，皆归于天地大道。小末，那个突然出现的宗师没为难你吧？幸好我没贸然出手。白展堂想起曹少钦的出现，仍觉后怕。那是东厂大档头曹少钦，不过京城重地，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多亏有白大哥相助，否则真要功亏一篑。林末也心有余悸。

　　原来林末最初计划自己强闯聚宝斋，以云烟掩护调包字帖。

　　见到白展堂后，又制定了备选方案：若遇阻拦，便由这位盗圣暗 手。

　　没想到曹少钦的出现，迫使计划改变。

　　虽然增加了暴露白展堂身份的风险，但总算达成目的。有你白大哥出手，还有办不成的事？白展堂得意地挑了挑眉毛。

　　两人又闲聊了片刻，随后各自回房休息。

　　关于兰亭集序的事，林末决定第二天再去六扇门交给捕神。

　　次日清晨，林墓刚走下楼，便闻到阵阵香气扑面而来。大嘴哥，早餐已经准备好了？闻着真香。

　　林墓望向长桌，那里摆着一盆热粥、几碟小菜，还有几笼包子。起来了？就是些肉包和肉粥而已。李大嘴听到林墓的赞美，脸上浮现出笑容。其他人呢？怎么没来吃早饭？

　　林墓随手拿起一个包子，一边吃一边问道。他们正在打水洗脸。李大嘴回了一句，也坐下来开始享用包子。

　　林墓点点头，目光透过敞开的客栈大门望向外面，发觉今日自己确实起得有些早。

　　但既然已经起床，不如早些把事情办完。

　　他迅速吃完早饭，回房换上金衣捕头的官服，披风一甩，便动身前往六扇门。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秋日的阳光懒洋洋地从云层中探出头来，洒落大地。

　　街边只有零星的小贩在叫卖早点，还有些卖菜的商贩正忙着摆摊。

　　悠闲前行的林墓很快抵达六扇门总部大门前，两名守门的蓝衣捕头见他到来，连忙躬身行礼，望着他那身金衣捕头的装扮，眼中闪过一丝羡慕。

　　林墓微微颔首，径直走了进去。

　　此时时辰尚早，多数捕头还未到岗。

　　捕神正在总部后院的庭院里 冥想，感应天地之气。

　　察觉到林墓靠近的气息，他缓缓睁开双眼，看向院门方向。来了。

　　刚踏入庭院的林墓便听到了捕神的声音，他并不意外，走上前去，从怀中取出半幅兰亭集序，说道：大人，这就是那半幅兰亭集序。

　　捕神接过那卷古朴的字帖，展开一看，确认是真迹无疑。不错，竟能从曹少钦手中取得此物，而且至今无人知晓我们六扇门已先一步得手。一向严厉的捕神难得开口称赞。多谢大人夸奖。林墓淡然一笑，神色如常。

　　见他如此沉稳，捕神眼中的赞许更甚。

　　至于奖赏，捕神并未提及，因为他知道林墓承诺过会带回完整的兰亭集序，他在等待更大的功劳。

　　林墓也清楚这一点，所以同样没有主动讨赏。

　　很快，林墓便告辞离去。

　　转眼间两日过去。

　　这些日子，林墓只是派人严密监视聚宝斋周围的动静，吩咐手下若发现形迹可疑之人，立即上报。

　　而他自己则整日饮酒吃肉，悠闲度日。我说小墓，你们六扇门平日都这么闲吗？要么忙得脚不沾地，要么就能整天窝在家里歇着。

　　正午时分，客栈里客人稀少。

　　李太嘴忙完活计，踱步到大堂，望了望天色，又瞥见林基那副懒散模样，忍不住摇头道：

　　哎呦，这日子过得可真逍遥。

　　我师兄他们整日忙得脚不沾地，偏他一个月倒有半月在歇着。

　　郭芙蓉刚收拾完碗筷，闻言也凑过来撇嘴：可不是嘛，活脱脱一个吃闲饭的。她眼里满是鄙夷，活像林末是那种搜刮民脂民膏的败类。

　　林末不慌不忙伸个懒腰：没法子，谁让你师兄是神捕，我这金衣捕头可比不得。这话说得坦然，倒叫郭芙蓉气得直跺脚，扬起的灰尘惹得佟湘玉又是一阵数落。

　　众人吵闹间，各衙门正为赝品案忙得焦头烂额。

　　上官海棠在天下第一庄正厅枯坐两日，眼下青黑一片：怪哉，怎会遍寻不着？连护龙山庄都探不到踪迹，莫非被别处捷足先登了？自打发现线索扑空后，她便派尽人手搜寻，连神探蒋进酒都出动，却只探得那人凭空消失的消息。

　　翌日清晨，六扇门传令召见。

　　林末撂下吃了一半的早饭就往外跑，佟湘玉在身后直喊：好歹吃完再走啊！

　　白展堂拦住她：官差办案要紧，哪像某些人整日游手好闲。李大嘴跟着帮腔，气得郭芙蓉撸起袖子：今儿不收拾你们，我郭字倒着写！客栈顿时桌椅翻飞，独吕秀才伏案疾书，对吵闹充耳不闻。

　　六扇门内，林末展开新得的《兰亭集序》下半卷。

　　泛黄的纸页上虫蛀斑驳，墨迹古旧如初，与上半卷浑然一体。

　　林末没见过下半卷，但感觉用它和上半截搭配也没人能认出来。

　　看到这里，林末不由得再次感慨这天下第一假冒高手的本事。

　　得到下半幅字帖的林末现在准备去聚宝斋蹲点。

　　他记得兰亭集序下半幅是被陈幕阐赌钱时输给了一位农人，后来那农人听到京城消息便带着儿子找过来，结果被贪心的王怀谷杀害。

　　自己只要在那之前找到农人，将其身上的字帖换掉就行。

　　想到这里，林末离开六扇门来到聚宝斋。

　　时至正午，阳光烈烈，打发走四周的六扇门探子后，林末慵懒地躺在聚宝斋附近酒楼屋顶，头顶浮着薄云遮挡阳光。

　　他时不时啜一口酒葫芦，眼睛却紧盯着聚宝斋外来往行人。

　　天下第一庄正厅内，上官海棠看着眼前兰亭集序，虽然形制古雅俱全，却缺乏神韵。不能再像些吗？我给你三天时间。她语气隐含怒意。

　　瘦小男子是天下第一假冒高手的徒弟，自称天下第二，这已是他的巅峰之作。庄主，属下实在比不上师傅手艺。男子低头道。

　　上官海棠揉着额头挥手让他退下。

　　其他衙门寻到的匠人也只能做出类似水准的残次品，于是各方目光都转向天下第一庄。

　　虽然传闻天下第一假冒高手已失踪，但无人相信，庄外顿时热闹非凡。

　　两天过去，林末仍在聚宝斋外守着。

　　日头西斜时，一位补丁满身的老农赶着牛车来到聚宝斋前，车上坐着年轻儿子。

　　看着拥堵的大门，父子面色难看。

　　暗中观察的林末眼前一亮，身形从屋顶消失。

　　此刻，老农正和儿子商议如何进去。

　　前往聚宝斋的路上，清风拂面间林末已将那半幅兰亭集序收入囊中。

　　赝品在他手中化为碎片，连同十两纹银悄然塞回老农怀中——救其性命免遭王怀谷毒手，这笔交易很公平。

　　五息之后，林末的身影重现屋顶。

　　指尖掠过怀中战利品，他眼底浮起笑意，旋即飞身返回六扇门。

　　此刻兰亭集序上下卷尽归六扇门，这场较量他们赢得彻底。

　　老农发现字帖化作碎布时，怀中银两令他惊惶失措。

　　呵斥着不甘心的儿子，父子俩匆匆逃离京城。

　　而此刻的林末已立于捕神书房，将下半卷平铺在案。

　　拼接完整的真迹墨香浮动，捕神指节轻叩桌面：说吧，想要什么赏赐？

　　属下想进天牢探视两名囚犯。林末迎着捕神审视的目光，更要请您兑现承诺——让我成为第五位神捕。

　　空气骤然凝固。

　　捕神目光如刀：是为盗圣白玉汤？

　　属下确曾应允探查其母近况。林末脊背笔直。

　　天窗外暮色渐沉，将两人身影拉长在满墙卷宗之上。

　　林末应承了那件事却迟迟未能办成，心中颇感愧疚。

　　捕神微微颔首，转而问道：另一个人是谁？

　　林末略作迟疑，答道：姬无命。

　　听到这个名字，捕神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旋即恢复如常：白玉汤的母亲不必理会，你去告诉他已见过其母安然无恙便是。

　　至于盗神姬无命...看来当初确与盗圣有过冲突。

　　你可以去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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