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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运动会那天,她输给了我没参加的项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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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运动会那天,她输给了我没参加的项目

  县一中的秋季运动会,跟我想象的不一样。

  我以为就是随便跑两圈、跳几个远、最后发一瓶饮料那种。

  结果真到了那天,整个学校搞得跟县运会似的——横幅拉满,彩旗插一排,广播站早上七点就开始放歌。

  歌单一会儿励志、一会儿口水,还穿插着主持人那种标准腔:“让我们为青春喝彩——”

  青春还没喝彩,我已经想回去睡回笼觉了。

  班主任孙老师提前一周就开始动员:“这次运动会,是给大家放松、展示各方面素质的好机会。”

  翻译过来就是:必须报项目。

  报名表在班里传了一圈,男生项目从一千五、四百到跳远、铅球,女生项目八百、四百、接力全都有。

  我看着那张表,默默把笔往后传。

  “你不报?”程溪瞟我。

  “我怕给班里拖后腿。”我说得很真诚,“我跑八百,估计跑到一半就想写遗书。”

  陈定在后面补刀:“你可以报个‘原地蒙题’项目,全校第一名。”

  全班笑。

  孙老师从讲台上扫一眼:“林宴,你不报个什么?”

  “我可以当后勤。”我立刻表忠心,“搬水、搬凳子、喊加油、扛横幅,我都行。”

  “你这叫嘴勤快。”

  他琢磨了一下:“那广播站那边缺人,你普通话还凑合,就你了,去念稿。”

  我:“?”

  “会念吗?”

  “会……勉强。”

  “那就这么定了。”

  我原本以为自己躲开了跑道,结果被一脚踢到话筒底下。

  从“拖后腿选手”变成“全场扩音装置”。

  程溪那边,拿起笔几乎没犹豫,先把800米的格子勾上,又勾了4×400接力。

  “你是真不怕累。”我看着她,“体育老师看到你都要给你发锦旗。”

  “跑步不难。”她语气淡淡,“难的是天天在教室里坐着等别人超过你。”

  她这句话,别说跑道,连书桌都被点名了。

  运动会那天,天一大早就阴沉沉的。

  操场上人挤人,旗子被风吹得哗啦响。

  广播站设在看台后面一个小房间里,里面摆着一张桌子、一台老旧的电脑、一个调音台和两张塑料椅。

  “你就是一班那个林什么?”广播站师姐问。

  “林宴。”

  “好,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们临时播音员。”

  她把一摞打印稿丢我面前,都是那种熟悉的套路:

  “下面进行的是男子一千五百米预赛,请运动员到检录处检录——”

  “让我们为他们加油!”

  “就照着念。”师姐说,“别念错项目就行。念错了,你负责当全校的笑话。”

  “……”压力突然有了。

  我坐在话筒前面戴上耳机,对着玻璃窗外看过去,操场像被切成不同颜色的格子:红色跑道、绿色草坪、蓝色看台。

  广播里一会儿放歌,一会儿插播稿件,我负责的就是那几句“流程说明+打鸡血”。

  话筒一开,自己声音从操场那头传回来,有点不真实。

  “各位同学,各位老师,欢迎来到县第一中学秋季田径运动会现场……”

  我念着念着,就觉得好笑——

  我这种一跑八百就想写遗书的人,站在这儿给别人喊‘拼搏’。

  800米是下午的项目。

  中午休息时,程溪坐在教室里,拿着纸巾不停擦手心的汗。

  “你紧张?”我问。

  “正常生理反应。”她嘴硬,“又不是没跑过。”

  “你跑这么多次了,还紧张?”

  “就因为跑这么多次了,我更不能输。”

  她低头系鞋带,动作很慢,很用力。

  “你在广播站好好念。”她突然抬头,“别把我名字念错。”

  “那我要是故意念得感人一点?”

  “比如?”

  “‘下面出场的是来自一班的程溪同学,她平时刻苦训练、积极向上,是我们班里——’”

  “闭嘴。”她打断,“你要敢念这些,我当场退赛。”

  “行,那我就正常念。”

  我心里其实有点小期待——

  如果她跑出好成绩,至少证明一件事:这个世界不是全部被我这种‘欧皇’占满的。

  下午两点多,800米检录。

  乌云压得比中午更低,空气里有那种熟悉的潮味——要下雨。

  我在广播站低头看稿子:“女子800米预赛,参赛选手请到检录处集合。”

  念完抬头一看,跑道那头已经站了一排女生。

  有人身上披着外套,有人在原地小跑,有人跺脚。

  程溪站在中间,双手叉腰,抬头看天。

  我正打算琢磨一下她心里在想啥,耳机里传来师姐的声音:“轮到你念名单了。”

  我赶紧对着话筒:“下面公布女子800米一组名单——一班程溪……”

  名字一出来,我们班那一片看台上立刻响起一片“程溪加油!”

  她撇了撇嘴,嘴角还是忍不住勾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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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枪声一响,所有人冲出去。

  前两百米,队形还算紧凑,到了第三圈开始拉开差距。

  程溪一开始没冲那么快,跑在中间偏前的位置,节奏很稳。

  “她这种跑法挺聪明。”陈定拿着矿泉水站在看台边,“前面不抢,后面靠耐力。”

  “她平时跑多少?”

  “早操偷偷加跑一圈,晚自习后也跑一圈。”他啧啧,“你睡觉的时候,她在操场上投胎。”

  我心里有点发紧。

  第四圈刚开始,第一名和第二名已经加速。

  程溪也跟着提速,脚步明显重了一点。

  就在这时候,天空“啪”一下,第一滴雨砸下来。

  紧接着,雨像被人突然拧开了阀门。

  操场上瞬间一片白花花。

  跑道变滑,观众席一阵骚动。

  我正想说这雨来得太不是时候,眼角余光就看到——

  弯道上,一个人脚下一打滑。

  是程溪。

  她整个人往前一扑,膝盖先落地,在湿滑的跑道上擦出去一段,最后整个人蹭在地上。

  看台一片“哎——”的惊呼。

  “她怎么摔了?”有人喊。

  我心里“咯噔”一下,手指紧紧攥住广播稿。

  她撑着地想爬起来,旁边一个女生从她旁边绕过去,往前冲。

  原来跟她差不多位置的一串人,一下全超了。

  裁判犹豫了一下,没有叫停比赛——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摔。

  雨越下越大,跑道上的人一个个跟水洗过似的。

  程溪撑着腿,终于站起来,咬牙继续跑。

  她没往裁判那边看一眼,没举手,也没放弃。

  就这样一瘸一拐地跑完了最后一圈。

  冲线时,脸上全是雨,根本看不清她的表情。

  成绩出来,跌出前三,连一个“有名次”的牌子都没摸到。

  看台上有人在讨论:“刚刚要是不摔,稳前三的。”

  有人叹气:“也是没办法的事。”

  只有我,握着话筒手心发凉。

  刚才那一刻,我有种非常熟悉的感觉——

  跟车祸、跟工地事故、跟老马菜地,隐隐约约是同一类东西。

  有人拼命跑,撞上了一场刚好来的雨。

  而我,此刻坐在一个屋檐底下,对着话筒念流程。

  800米结束没多久,就轮到4×400接力。

  这是每个班的“重头戏”。

  一班因为有程溪,原本被看作奔着第一去的。

  “她还跑得动吗?”有人问。

  “她说没事。”陈定回来跟我说,“只是膝盖擦破皮。她说接力不能缺她。”

  我脑子里闪过她刚刚在雨里摔倒又爬起来的画面,有点说不出话。

  广播站这边,师姐递给我一张新稿子:“等下念接力项目。”

  我对着话筒干巴巴地念:“下面进行的是男子、女子4×400接力,请参赛选手到检录处集合……”

  跑道那边又热闹起来。

  雨还在下,只是比刚才小一点,地上全是积水。

  接力开始前,体育组老师出来多说了一句:“地滑,大家注意安全。”

  第一棒起跑,大家冲出去的姿势比平时小心了许多。

  我们班的男生发挥得不错,一直在前两名之间徘徊。

  轮到女生那组的时候,全班整片看台都站起来往前凑,雨点打在雨伞上噼里啪啦。

  “程溪加油!”

  “稳一点就行!”

  她是第三棒。

  前面两棒跑完,我们班略领先半个身位。

  轮到她接棒那刻,我几乎能感觉到全班的心跳一起往上一提。

  她腿上缠了绷带,跑起来多少有点别扭,但速度还是能看出来——她在硬撑。

  第三棒结束时,我们班依旧领先。

  “稳了稳了!”有人说。

  “只要第四棒别掉链子——”

  话音未落,第四棒就掉链子了。

  最后一棒是个平时跑得不慢的男生,接棒的时候没握稳,接力棒从两人中间“啪”一下掉地上,弹起一点,又滚出去一段。

  全场一声惊呼。

  他慌忙去捡,再起跑时,原本落后的另一个班已经从侧面超了过去。

  最后冲线,一班第二。

  体育老师叹气:“可惜了,本来第一手到拿。”

  看台上那一片“哎呀”“算了”的声音,像一锅刚烧开的水,突然被盖上盖子。

  我从广播站出来时,雨下得正欢。

  操场边,几个女生围着程溪,其中一个在给她膝盖消毒。

  纱布一揭,里面皮肤已经擦得血肉模糊,混着雨水,看起来惨兮兮。

  她皱着眉,强忍不动,嘴巴却紧紧抿着。

  “疼就叫出来。”我走过去说。

  “叫出来能加分?”她脸色发白。

  “至少不憋坏自己。”

  “你在那儿广播,挺爽的吧?”她突然抬头看我,眼神有点凶,“风吹雨打不到你,项目全念得头头是道。”

  “我也很紧张啊。”我下意识辩解。

  “你紧张什么?”她冷笑,“你每次都在最安全的地方占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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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撑到极限的愤怒。

  “考试,你凭运气赢别人。”

  “运动会,你站在屋里不淋雨,随手一抽,抽到我们班奖。”

  原来刚刚广播站还搞了一个“现场抽奖活动”:从参加入场式的班级号码里抽几个发“精神文明奖”,奖金是几箱牛奶+一面锦旗。

  我刚才按要求,把写着班级号的小纸条倒进一个盒子里,随手伸进去抓了一张。

  打开——一班。

  师姐在旁边笑:“你运气不错。”

  我当时心里“咯噔”了一下。

  一边是雨里摔得膝盖开花,一边是屋里随手一抓就中。

  “你站在哪儿,哪儿就占便宜。”她盯着我,“你知道吗?”

  雨顺着她额头往下淌,和她眼里的东西混在一起。

  那一刻,我突然发现——

  我不是站在她对立面,我是站在一个她努力一遍遍证明“世界是公平”的地方,然后,用自己的一堆巧合去打她脸。

  “我又没——”我刚想解释“我也没想这样”,话出口的一半自己就觉得苍白。

  “你没怎样?”她冷冷,“你没要别人摔倒,你没故意抽到自己班,你只是刚好站在那儿。”

  她说着说着,声音突然哑了一下:“那我也是刚好站在这条跑道上啊。”

  空气一下安静。

  雨噼里啪啦地打在塑料雨披上,地上的积水被踩出一圈圈涟漪。

  我张了张嘴,最后只憋出一句:“对不起。”

  这两个字出口,轻到连我自己都嫌弃。

  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在为哪一件事道歉。

  是为考试?为她摔倒?为我的运气?还是为整个古柳村替我垫过的那些“倒霉事”?

  程溪低头,看着自己贴了纱布的腿,过了一会儿,说:“你不用跟我道歉。”

  “为什么?”

  “你要真想补偿,”她抬眼看我,“就别再在我面前说什么‘感觉好’‘运气不错’这种话。”

  “你每说一次,我就想揍你一次。”

  我苦笑:“这个要求,有点难。”

  她哼了一声:“那你就多挨两顿揍。”

  说完,她撑着栏杆站起来,准备往宿舍走。

  刚走两步,人晃了一下。

  “你没事?”我赶紧扶住她。

  她额头烫得吓人。

  “可能有点着凉。”她嘴硬,“回去睡一觉就好。”

  晚上,运动会闭幕式照常进行。

  广播里宣布各个班级的总分、奖项。

  “一班获得本届运动会‘精神文明奖’。”

  看台上同学们照着流程鼓掌,喊口号。

  锦旗被举起来,照片照了一堆,朋友圈里一片“自豪”。

  只有我,站在广播站的小屋子里,手里捏着那次抽奖用过的纸条,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

  那张纸条上写的,不止是“一班”。

  还有一个很具体的人——跪在雨里的膝盖。

  晚自习取消,大多数人留在宿舍打牌、聊天、补觉。

  我绕到女生宿舍楼下,在门口徘徊。

  宿管阿姨坐在门口刷手机,见我晃来晃去,抬眼:“干嘛?男生楼在那边。”

  “我、我找我们班一个同学。”我支支吾吾,“她今天跑步摔了一跤,好像还发烧。”

  “名字。”

  “程溪。”

  阿姨“哦”了一声,转头喊了一嗓子:“一班的程溪,有个同学找你!”

  楼道里回声一阵乱。

  过了一会儿,一个舍友探出头:“她发烧睡着了,刚吃过药。”

  我想了想:“那麻烦你帮我带个东西。”

  我把手里两个东西递过去——一瓶板蓝根冲剂,和一小包从小卖部买的柠檬片。

  “你就说,有个讨人厌的欧皇,让她赶紧好起来,继续卷死他。”

  舍友被逗笑:“行。”

  她接过东西,转身上楼。

  我没走,站在楼下的树荫里,仰头看那一排排窗户。

  不知道哪一扇后面,有一个因摔跤加发烧,把自己卷进一场小小崩溃里的女孩。

  风从走廊那头吹过来,带着一点药味。

  我下意识摸了摸裤兜——小罗盘安静地躺在里面。

  我把它掏出来,掌心摊开。

  红线轻轻晃了一下,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风碰过。

  我低声说了一句,只有自己能听清:

  “要是……能分你一点运气就好了。”

  话说完,我自己都觉得这话矫情。

  运气这种东西,又不是超市里称重的咸菜,说分就分。

  楼梯间里传来脚步声,刚刚那个舍友探出头:“她刚醒了一下。”

  “她说啥?”我心一紧。

  “她问——”舍友看了我一眼,嘴角忍着笑,“‘他是不是在楼下装深情?’”

  我:“……”

  然后呢?

  舍友接着说:“我问她,你讨厌他吗?”

  “她闭了会儿眼,说——‘讨厌,我讨厌他每次都站在没淋雨的地方。’”

  “‘但要是他真有办法把运气分给人的话,我也不介意……先借一点。’”

  她学着程溪的语气,轻描淡写地补了一句:

  “‘反正,该还的,总要还。’”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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