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吃醋居然能x2

　　清晨的阳光透过宿舍窗户的缝隙，在地板上投下几道狭长的光斑。

　　霍雨浩几乎是睁着眼睛熬过了后半夜，直到天色微亮，才在极度的疲惫和身边人均匀绵长的呼吸声中，迷迷糊糊地浅眠了片刻。

　　然而，生物钟还是准时将他唤醒。他刚一睁眼，昨晚那令人心跳加速、浑身僵硬的记忆便瞬间回笼。

　　他依旧被那条灰色的羊毛毯子严严实实地裹着，而释空响，几乎大半个身子都趴靠在他身侧，银色的脑袋枕着他的肩膀，一只手还无意识地搭在他的胸口，睡得正沉。清浅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颈侧，带来一阵阵细微的战栗。

　　霍雨浩的脸瞬间又烫了起来。他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试图从这令人窒息的温暖禁锢中挣脱出来。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生怕惊扰了身旁的人。

　　好不容易抽出一只手臂，然后是半边身子……就在他几乎成功脱身时，释空响似乎感知到了热源的离去，不满地蹙了蹙眉，发出一声模糊的呓语，下意识地又往他这边蹭了蹭，手臂收得更紧了些。

　　霍雨浩瞬间僵住，大气都不敢出。等了几秒，见释空响没有再动，才以龟速继续自己的“逃亡”大业。

　　当他终于完全挣脱毯子的束缚，光脚站在冰冷的地面上时，竟有种恍如隔世般的虚脱感。他回头看了一眼依旧蜷缩在毯子里、睡得脸颊红扑扑的释空响，心情复杂难言。

　　最终，他还是轻手轻脚地拿起自己的洗漱用具，逃也似的出了门。

　　用冷水狠狠洗了把脸，才勉强压下脸上的燥热和心中的混乱。霍雨浩看着镜中自己眼下淡淡的青黑和依旧残留着些许红晕的脸颊，用力甩了甩头。

　　等他收拾完毕回到宿舍时，释空响已经醒了。他正坐在床沿，裹着那条灰毯子，一脸惺忪地发着呆，银色的头发乱糟糟地翘着，眼神茫然，像个找不到方向的精致人偶。看到霍雨浩进来，他也没什么反应，只是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

　　“该……该去教室了。”霍雨浩低声提醒道，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正常。

　　“哦。”释空响懒洋洋地应了一声，慢吞吞地站起身去洗漱，毯子从身上滑落也毫不在意。

　　清晨的史莱克学院，空气中弥漫着朝气与忙碌。新生们纷纷从宿舍区涌出，走向各自的教学楼。

　　霍雨浩和释空响一前一后地走在人群中，依旧吸引了不少目光。一个银发惊艳却睡眼惺忪，一个黑发清秀却眼下泛青，组合在一起颇为奇特。

　　霍雨浩尽量目不斜视，但能感觉到身边经过的女生们投来的窃窃私语和打量，这让他有些不自在。而释空响则完全无视了周遭的一切，依旧沉浸在半醒未醒的状态里，偶尔还因哈欠溢出点生理性的泪水，挂在长长的睫毛上，看得霍雨浩心头莫名一跳，赶紧移开视线。

　　按照指示牌，他们找到了新生一班的教室。巨大的拱形门敞开着，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嘈杂的交谈声嗡嗡作响。

　　霍雨浩站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新的学习环境让他本能地感到一丝紧张和拘谨。他快速地扫视了一圈教室。

　　教室宽敞明亮，摆放着一排排深色的木质课桌。大部分座位已经坐了人，学生们三三两两地交谈着，充满了新鲜和兴奋感。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搜寻着空位，很快，就在教室中间靠窗的位置，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王冬。

　　他独自坐在那里，身边恰好空着一个座位。晨光透过玻璃窗，柔和地洒在他身上，将他俊朗的侧脸和那头柔顺的短发镀上一层浅金。他正微微侧头看着窗外，手指无意识地轻敲着桌面，似乎有些无聊，又像是在等什么人。那副姿态，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种出众的气质，引得周围不少女生偷偷看他。

　　霍雨浩的心微微一沉。脚步下意识地停顿了一下。

　　就在这时，王冬似乎感应到了什么，转过头来看向门口。当他的目光捕捉到释空响时，那双明亮的眼眸瞬间亮了起来，脸上绽开一个灿烂又带着几分挑衅的笑容，毫不犹豫地抬手招呼道：

　　“嘿！银头发的！这边！给你留了位置！”

　　他的声音清朗悦耳，带着一种天生的自信和熟稔，瞬间吸引了周围不少人的注意。许多目光都聚焦到了门口的释空响身上，充满了好奇和探究。

　　释空响被这声音彻底唤醒，揉了揉眼睛，看向王冬的方向。认出是昨天的对手，他那双金色的眼眸里也燃起一丝见到“熟人”的光彩，下意识地就朝着那边迈开了脚步，似乎觉得有个认识的人坐一起也不错。

　　霍雨浩看着释空响就要朝着王冬走去，看着王冬那热情又理所当然的笑容，看着周围那些仿佛默认他们就应该坐在一起的目光……一种强烈的、被排除在外的孤立感和酸涩感再次涌上心头。

　　他们才是一个世界的人。耀眼，强大，天生就该是焦点。

　　而自己……

　　就在释空响即将与霍雨浩擦肩而过，走向王冬的那一刻——

　　霍雨浩猛地一咬牙，几乎是出于一种本能的下意识反应，抢先一步，径直走到了王冬旁边的那个空位！

　　在全班同学，包括王冬瞬间错愕的目光注视下，他没有任何犹豫，没有任何表示，直接拉开椅子，一屁股坐了下去！然后，将头扭向另一侧，死死地盯着窗外，仿佛那里有什么极其吸引人的风景，只留给王冬一个紧绷的后脑勺和一只微微发红的耳朵。

　　整个教室有那么一瞬间的寂静。

　　王冬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一言不发就抢占了“他留给银头发”座位的黑发小子，眉头不悦地蹙起。这人谁啊？这么没眼色？

　　周围的窃窃私语声更响了，不少女生对着霍雨浩的背影指指点点，眼神里带着明显的不满和鄙夷。

　　“这人谁啊？怎么这样？”

　　“就是，没看到王冬在叫那个银发帅哥吗？”

　　“真没礼貌……”

　　“看他穿的那样……”

　　那些细碎的、如同针尖般的话语钻进霍雨浩的耳朵里，让他如坐针毡，脸颊火辣辣的，但他依旧梗着脖子，死死盯着窗外，放在膝盖上的手紧紧攥成了拳头。

　　释空响也愣住了，他看看坐在王冬旁边、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霍雨浩，又看看脸色明显沉下来的王冬，有点搞不清楚状况。这家伙又怎么了？有座位不坐？

　　王冬深吸一口气，压下被无视的不快，试图维持风度，对着还站在过道的释空响笑了笑，指了指自己前面的另一个空位：“没事，坐这里也一样。”

　　释空响无所谓地耸耸肩，刚要朝那个空位走去。

　　就在这时，霍雨浩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样，猛地转过头来！

　　他依旧没有看王冬，也没有看释空响，而是飞快地伸出手，一把抓住了从他身边经过的释空响的手腕，将他用力往自己里面的座位方向拽了一下，同时用一种近乎凶狠的眼神瞪了释空响一眼，仿佛在说“你敢坐别处试试”。

　　这个动作幅度不大，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占有欲。

　　释空响被他拽得一个趔趄，手腕被攥得生疼，对上霍雨浩那莫名凶狠的眼神，更是莫名其妙。但他本来也无所谓坐哪里，只是觉得王冬那边好像更有趣一点。现在被霍雨浩这么一拽一瞪，那点叛逆心反而上来了。

　　“你干嘛！”他不爽地甩开霍雨浩的手，揉了揉手腕。

　　霍雨浩却不理他，只是再次死死地瞪着他，眼神执拗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释空响被他看得一阵烦躁，又想起昨晚这家伙的“劣迹”，哼了一声，最终还是没好气地、一屁股重重坐在了霍雨浩里面的那个位置——也就是紧挨着霍雨浩，却离王冬隔了一个的位置。

　　坐下后，他还不忘报复性地，伸出脚，在桌子底下不轻不重地踢了霍雨浩的小腿一下。

　　霍雨浩吃痛地缩了一下腿，却抿紧了嘴唇，没有吭声，反而像是完成了什么重大任务一样，微微松了口气，但身体依旧紧绷着，不敢去看旁边王冬和周围其他人的目光。

　　王冬看着这两人之间诡异又熟稔的互动，看着银发少年最终还是顺从地（？）坐到了那个黑发小子身边，甚至还有小动作，他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嘴角那丝勉强的笑容也消失不见。他冷冷地瞥了霍雨浩紧绷的侧影一眼，不再说话，也转过头去。

　　一场无声的座位风波，似乎以霍雨浩一种近乎蛮横和不讲理的方式，暂时落下了帷幕。

　　而刚刚坐定的释空响，似乎完全没感受到这诡异的低气压和两个同桌（？）之间的暗流涌动。他的注意力被教室里形形色色的人类新生所吸引，好奇地东张西望。

　　看了一圈，他觉得有些无聊，又打了个哈欠。目光扫过身边正襟危坐、浑身僵硬的霍雨浩，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习惯性地、非常自然地伸出手，放在了霍雨浩的头顶，胡乱地揉了两下——就像在核心区偶尔揉猊猊的狗头那样。

　　“喂，这里好像挺没意思的。”他凑近了些，压低声音抱怨道，完全没觉得这个动作有什么不对。

　　霍雨浩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弄得浑身一僵，头顶传来的触感和对方靠近的气息让他瞬间头皮发麻，刚刚平复些许的心跳再次失控狂飙！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爆红！

　　他猛地缩了一下脖子，躲开那只作乱的手，又羞又窘地低吼：“别乱动！”

　　声音虽低，却带着明显的慌乱。

　　坐在另一侧的王冬，将这一幕完全看在了眼里。他看着释空响那无比自然的动作，看着霍雨浩那剧烈反应却并非真正抗拒的样子，看着两人之间那几乎容不下第三人的诡异氛围……他漂亮的眉头紧紧皱起，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神色，最终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冷哼，彻底扭过头去，不再看向这边，周身的气压更低了。

　　释空响被霍雨浩吼得莫名其妙，撇撇嘴，收回手，嘟囔了一句：“小气鬼。”然后也不再理会他，自顾自地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趴在了桌子上，开始继续补眠，完全将教室当成了第二个宿舍。

　　霍雨浩感受着周围那些变得更加复杂和刺人的目光，如芒在背。他僵硬地坐在两个气氛冰点的人中间，左边是趴桌睡觉的释空响，右边是冷气狂放的王冬，感觉自己像是被放在火上烤。

　　最终，他深深地低下头，将滚烫的脸颊埋入手掌，内心一片混乱的哀嚎。

　　这学院生活……才刚开始，就已经如此艰难了吗？

　　而始作俑者释空响，却早已会周公去了，银色的发丝软软地贴在桌面上，对周遭的一切，浑然不觉。

　　霍雨浩僵硬地坐在释空响和王冬之间，感受着来自右侧的冷冽和左侧那没心没肺趴桌补眠的家伙传来的均匀呼吸，只觉得度秒如年。

　　他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跳过速的砰砰声，以及周围同学若有若无投来的、混杂着好奇与鄙夷的目光。

　　就在这种令人窒息的氛围中，教室门被“砰”地一声推开。

　　声音不算震耳，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瞬间斩断了所有残存的窃窃私语和躁动。

　　一道身影迈着利落甚至堪称凌厉的步伐走了进来。那是一位鸡皮鹤发的老妇人，双眼睛锐利得如同淬火的寒铁，又似高空盘旋的鹰隼，仅仅是一次缓慢的扫视，便让整个教室的空气凝滞了几分，所有新生都不自觉地挺直了背脊，屏住了呼吸。

　　她走到讲台前，没有任何多余的寒暄或自我介绍，干瘦的手掌按在深色的木质讲台上，沙哑却异常清晰的声音如同冰冷的溪流，灌入每个人的耳中：

　　“我叫周漪，是你们的班主任。”

　　开场白简单到极致，随之而来的却是近乎残酷的宣言：“在我的班级，一切垃圾都不可能通过考核。”

　　她顿了顿，浑浊却精光四射的眼睛缓缓扫过台下每一张或紧张、或不服、或恐惧的年轻面孔，一字一句，重若千钧：“我要培养的是怪物，而不是蠢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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