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白花开口那晚,我听见三百年怨魂在背诵守灯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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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婵的绣鞋碾过钦天监废墟的碎瓦时,后颈泛起凉意。三日前南陈观星台的长明灯炸响,她循着符香追到这里。
断墙下那株白花在月光里泛着金纹,像被谁用熔金浇过花瓣。
她蹲下身,袖中星砂簌簌落在瓦砾间,银亮的砂粒自动排布成星轨图——这是观星师探知异象的法子。
奇怪。她指尖抚过星砂,眉峰微蹙。
本该静止的星轨竟缓缓流转,更蹊跷的是白花下那半块玉简残片,上面请......教......我三个字的笔锋每过一刻便换一种模样:第一刻是稚子歪扭的炭笔痕,第二刻像老匠人的刻刀印,第三刻竟有几分她师父当年批注星图的清瘦字迹。
你究竟在找谁教?她轻声问,指尖鬼使神差触上花心。
刹那间,百道低语钻进耳中。
守灯者不持刀,持心。
灶火暖过我冻僵的手,我愿守它三载。
那孩子把最后半块炊饼塞给我时,眼里有灯。
月婵瞳孔骤缩。
这些声音重叠着,带着三百年前的腥风血雨气——是北魏乱葬岗的冤魂残语!
她猛然缩回手,却见白花金纹更亮了些,像在说你听懂了。
这不是求道......她喉头发紧,是还愿。
同一时刻,昭安村的学堂里传来一声。
顾昭立在窗下,看着七岁的小豆子把炭条按断在石板上。
石板上歪歪扭扭的纹路却让他心跳漏了一拍——那是灶火纹,外焰翻卷的弧度,内芯稳燃的笔锋,竟与他初入阴司镇魂殿时,殿内石壁上刻的第一式符形分毫不差。
阿昭。
身后传来沈青竹的声音。
她抱臂倚着门框,剑穗在夜风里轻晃,我教的符剑三式里没这个。
顾昭没回头,目光追着另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
她正踮脚在墙上画,炭灰簌簌落在青布裙上,画出的却不是沈青竹教的,而是更古老的——他前世在阴司典籍里见过的守灯符。
他们不是学来的。他低声道,指尖摩挲着窗棂,是记得。
沈青竹脚步微顿。
她想起今早给孩子们讲剑穗绕法时,最调皮的铁柱突然说:竹姨,我阿奶说她阿奶的阿奶,也这么绕着护过灶火。当时她只当孩子说胡话,此刻望着满墙自发生长的符纹,后颈泛起凉意。
北境的风卷着雪粒子打在秦雨桐脸上时,她正勒住青骓马。
雪原上的村落像撒了把黑豆子,每个屋顶都支着木架,木架顶端托着粗陶灯——灯火在零下三十度的风里烧得稳稳的,灯底压着的符土泛着淡金,正是顾昭用北庙土烧的那种。
姑娘!
老妪裹着羊皮袄从草屋里钻出来,手里端着粗陶碗,喝口热汤,守夜人该暖着。
秦雨桐翻身下马,靴底陷进半尺厚的雪。
她接过碗时触到老妪开裂的手背,像摸到块粗砂纸。
汤是萝卜羊肉的,滚热的气模糊了她的眼尾:您这灯......
三十年前兵灾,有个穿黑甲的小子给我家灶火添过柴。老妪往灯里加了把松针,火焰炸开,等天下太平了,你们就立灯桩,灯不灭,人就不散她眯眼笑,我家孙儿说,这叫守灯人。
秦雨桐喉结动了动。
她突然扯开嗓子喊:全营听令!
卸甲三日——风雪卷着她的声音撞向雁门关,帮老乡把灯桩立到关门口!
当顾昭引着月婵走到阴时室边缘时,星子正从穹顶的裂隙漏下来。
这是阴时室最外围。他抬手按在半透明的光膜上,光膜泛起涟漪,时间流速差会形成记忆回廊,能看见地脉里沉着的旧事。
月婵的指尖刚触到光膜,眼前便炸开血色。
三百年前的夜,血月压城。
她看见自己前世的身影——穿玄色官服的判官,跪坐在乱葬岗中央。
他手里的功德笔正在燃烧,笔尖滴落的不是墨,是金灿灿的功德光。
愿诸魂不为鬼,皆成守灯人。
判官的声音穿透三百年的风雪,撞进月婵耳中。
他写完最后一笔,笔杆地断裂,整个人像被抽干了生气,缓缓倒在焦土上。
你早就在等今天。月婵转身,眼眶发红,用自己换一个不靠神明的世界。
顾昭没说话。
他望着光膜里自己前世的背影,想起刚穿越时在山洞里摸到镇魂殿碑刻的手,想起沈青竹第一次为他挡刀时溅在剑穗上的血,想起秦雨桐举着铁枪说我信你时的笑。
总要有人先烧了自己。他说。
北周旧庙的地脉就是这时震动的。
沈青竹追到山口时,看见万千白花同时闭合。
花籽从花瓣间迸出,像撒了把金萤,朝着南方飞去。
她抬手接住一粒,花籽上的金纹突然流动起来,顺着她的指尖钻进经脉。
剑意自发流转。
她本能地拔剑,剑穗在半空划出第四道弧——不是不是,是。
符力在剑刃上燃烧,却不灼痛掌心,反而顺着剑气涌向山脚下的昭安村,点亮了每一户的灶火。
你要走......她望着昭安村的灯火,轻声说,可道不能断。
南陈边境的废弃箭塔在黎明前醒了。
一粒白花籽落进裂缝时,塔顶锈迹斑斑的箭簇突然地烧起来。
没有火舌,只有灰烬缓缓飘落,在青石板上堆出一道符——箭头直指皇宫地库方向。
地库里,尘封百年的逆星盘裂了道缝。
黑血顺着裂痕渗出,在盘面凝成字迹:
天命在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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