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白纸惊世 印术撼儒

　　时光荏苒，自张珩决心研发造纸术与印刷术，已过去近半载。这期间，燕山书院的建设在田豫、田畴的督造下已初具规模，夯土为基，架木为梁，一座座讲学堂、斋舍拔地而起，虽未完全竣工，但已然透出一股庄重恢弘的气象。而更令人期待的，是蔡邕凭借其巨大的声望，成功邀请到了几位重量级的人物：卢植因身体原因婉拒亲至，但派了门下得意弟子送来书信与部分藏书以示支持；而真正抵达蓟城的，是经学大家郑玄郑康成，以及避居辽东的名士管宁、邴原！他们的到来，让整个幽州士林为之震动，燕山书院尚未正式开门，便已声名远播。

　　这一日，张珩秘密主持的“匠作坊”终于传来了期盼已久的消息。他亲自检验了最新一批的成品，确认达到了他预期的效果后，压抑着内心的激动，命亲卫将几件以锦缎覆盖的物件小心翼翼地抬往州牧府，同时严令所有参与研制的工匠集中居住，由霸王营最忠诚的老卒看守，未经允许，不得与外界接触，工艺细节更是列为最高机密，违令者，军法从事！

　　州牧府后院的花厅内，刘备正与蔡邕、郑玄、管宁、邴原几位大儒品茗清谈，田豫、田畴也在座作陪。众人正讨论着书院未来的课程设置与典籍校勘事宜，气氛融洽。

　　张珩大步走入，脸上带着一丝风尘仆仆却难掩振奋的神色。他先是对刘备及诸位大儒行礼，随后道：“大哥，伯喈先生，康成先生，幼安先生，根矩先生，国让，子泰。珩此前所言造纸、印刷二术，幸不辱命，今日已得成品，特来呈献！”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即便是最淡泊的管宁，眼中也露出了好奇之色。蔡邕更是迫不及待地站起身：“哦？快！快拿来看看！”

　　张珩示意亲卫将抬来的物件放在厅中空地上。他首先掀开了第一个锦缎，露出了一叠洁白、平整、质地均匀的物事。

　　“此乃新造之纸。”张珩取出一张，双手捧起，那纸张比众人常见的“蔡侯纸”不知细腻洁白了多少倍，轻薄却柔韧，对着光看，纤维均匀。

　　蔡邕几乎是抢步上前，小心翼翼地接过那张纸，手指颤抖地摩挲着纸面，老眼瞪得溜圆，声音都变了调：“这……这真是纸？如此洁白！如此平滑！触手柔韧！这……这可比竹简轻便，比缣帛廉价百倍啊！” 他一生与典籍为伴，深知承载材料的重要性，眼前这纸张，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

　　郑玄也凑近细看，啧啧称奇：“妙哉！此纸若用于书写，流畅不洇墨，保存亦远胜竹简！承霸将军，此物……造价几何？”

　　张珩微笑道：“回康成先生，所用原料不过是树皮、麻头、破布等废弃之物，经过特殊工艺处理而成，成本极其低廉，若大规模制作，寻常寒门学子，亦可负担。”

　　“利国利民！功在千秋啊！” 邴原抚掌赞叹。管宁虽未说话，但看向张珩的目光中也充满了赞许。

　　刘备拿起一张纸，反复观看，激动得手都有些发抖：“三弟！你……你又立下一桩不世奇功！此纸若行于世，天下寒士，皆感你恩德！”

　　众人尚沉浸在白纸带来的震撼中，张珩已走到了第二个、也是最大的一个覆盖物前。他深吸一口气，猛地掀开锦缎！

　　下面是一块平整的梨木雕版，以及一叠刚刚印制好的、墨迹未干的书籍内页。那雕版上，是反向阳刻的《论语·学而》篇文字，清晰工整。

　　“此乃雕版印刷术。”张珩拿起一张印好的纸页，展示给众人。只见上面字迹清晰，排版整齐，与手抄本无异，但关键是，这一叠数十张纸页，内容完全相同！

　　张珩解释道：“以此雕版，涂上特制烟墨，覆以上述新纸，用刷子均匀施压刷印，片刻之间，便可得到数十上百份完全相同的书页。若将整部书籍雕版制成，组合印刷，装订成册，其效率，百倍、千倍于手抄！”

　　他现场命亲卫演示了一遍刷印过程。当看到洁白的纸张在雕版上轻轻一刷，拿起时便已布满清晰工整的文字时，花厅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蔡邕死死盯着那张刚刚印出的纸页，又看了看那雕版，嘴唇哆嗦着，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神迹。郑玄手中的茶杯“啪”地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他却浑然不觉。管宁和邴原也失去了往日的淡定，霍然起身，围拢过来。

　　“鬼斧神工……鬼斧神工啊！”蔡邕喃喃自语，老泪纵横，“老夫抄书一世，皓首穷经，未曾想……未曾想有生之年，竟能见到如此……如此便捷的成书之法！圣贤之道，可借此速传天下矣！承霸将军，你……你此举，功德无量！无量啊！”

　　郑玄亦是激动得满脸通红：“康成钻研经学，深知典籍传播之难！往往一门学说，因抄录不易而濒临失传！有此二术，学问之道，必将大兴！天下文脉，因将军而续啊！”

　　管宁长揖到地：“将军造福天下读书人，宁，代天下学子，谢过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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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备看着几位当世大儒如此失态，听着他们发自肺腑的赞叹，心中豪情万丈，看向张珩的目光充满了无比的骄傲与信赖。他知道，三弟又一次创造了奇迹，这一次，是文教领域的奇迹！

　　待众人激动的心情稍稍平复，一直冷静观察的田豫上前一步，对刘备和张珩郑重说道：“主公，承霸将军！此二术，实乃国之重器，足以改变天下格局！其利巨大，其弊亦显。若工艺外泄，被野心之辈掌握，或用以传播邪说，或囤积居奇，后果不堪设想！豫建议，立即将此匠作坊列为军事禁地，所有知晓完整工艺的工匠及其家眷，必须严加监控，给予优厚待遇，但绝不可让其脱离掌控！所有出入物料，皆需详细记录！此术，必须牢牢掌握在我幽州手中！”

　　田豫的话如同冷水浇头，让沉浸在兴奋中的众人瞬间清醒。确实，这等足以撬动文明进程的技术，必须慎之又慎。

　　张珩点头，肃然道：“国让所言极是。我已将工匠集中看管，工艺分拆，核心步骤由最可靠之人掌握。后续扩大生产，也需在绝对控制之下进行。”

　　刘备神色一凛，决断道：“好！便依国让与三弟之言！此事关乎我幽州乃至天下文运，绝不可大意！所有相关事宜，由三弟全权负责，国让、子泰协理，务必确保万无一失！”

　　看着那洁白的纸张和清晰的印张，花厅内的众人心潮澎湃。他们知道，从这一刻起，知识的传播方式将被彻底改变。燕山书院，拥有了这两大“神器”，必将成为这个时代最耀眼的文化灯塔，吸引无数士子如同飞蛾扑火般前来。而刘备“兴文教，惠士林”的仁德之名，也将随着这些廉价而高效的书籍，以前所未有的速度，传遍四海八荒。张珩，不仅以武勇称霸沙场，更以这惊世骇俗的“文功”，为自己和刘备的霸业，铸就了最坚实的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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