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超市里

　　周六一觉睡到自然醒。

　　阳光透过窗帘缝，刺得眼睛疼。

　　摸过手机一看，快中午了。

　　微信有消息。

　　苏晚晚发的。

　　「猪，醒了下楼吃早饭，顺便买菜。」

　　时间是一个小时前。

　　我赶紧回。

　　「刚醒，马上。」

　　爬起来洗漱，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手指上的戒指格外显眼。

　　习惯性地想摘，手碰到戒指，又停住了。

　　算了，戴着吧。

　　说好要习惯的。

　　在楼下早餐店找到苏晚晚时，她正对着碗小馄饨吹气。

　　穿着简单的t恤短裤，素着脸，头发随便扎了个揪。

　　看我过来，抬了抬眼皮。

　　「你再晚点，可以直接吃午饭了。」

　　我拉开凳子坐下。

　　「这不正好，省一顿。」

　　「想得美，午饭你请。」

　　她舀起一个馄饨塞嘴里。

　　「行，我请。」

　　我点了份拌面，看着她吃。

　　「看什么看，没看过美女吃饭？」

　　她瞪我。

　　「美女见过，这么能吃的美女少见。」

　　我实话实说。

　　她一脚踢在我小腿上。

　　不疼，但吓我一跳。

　　「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吃完早餐，我们溜达着去附近的大超市。

　　周末的超市，人山人海。

　　尤其是生鲜区，大爷大妈们抢特价菜的气势，跟打仗似的。

　　苏晚晚推着购物车，我跟在她旁边。

　　「排骨肯定要买，你昨天做的味道还行。」

　　「虾！今天必须有虾！」

　　「青菜……哎那边西兰花打折！」

　　她像只出笼的小鸟，在货架间穿梭。

　　我负责推车和捡她扔进来的东西。

　　配合默契，像过去的每一个周末。

　　但好像，又有点不同。

　　她拿一包薯片，会回头问我。

　　「番茄味还是黄瓜味？」

　　以前都是直接扔车里，才不管我爱吃啥。

　　我拿一瓶可乐，她会说。

　　「拿无糖的，少喝点糖。」

　　以前她只会抢过去喝第一口。

　　这种细小的变化，像水底的暗流，不明显，但能感觉到。

　　走到生活用品区。

　　路过摆满各种品牌安全套的货架。

　　我们俩，不约而同地加快了脚步。

　　眼神都直视前方，假装没看见。

　　脸上有点发热。

　　妈的，以前勾肩搭背过来买纸巾，还能对着包装品头论足一番。

　　现在，反而尴尬了。

　　这关系升级，真是……全方位无死角地改变生活。

　　走到卖毛巾的货架。

　　苏晚晚停下来，拿起一条淡蓝色的毛巾摸了摸。

　　「这手感不错。」

　　又拿起旁边一条粉色的。

　　「配个情侣款？」

　　她状似无意地说。

　　我心跳漏了一拍。

　　「……咱家毛巾不是刚换过吗？」

　　「备用不行啊？」

　　她把两条毛巾都扔进车里。

　　「行，你说啥都行。」

　　我推着车，心里有点美。

　　这算是……主动公开关系了？

　　虽然只是在购物车里。

　　买得差不多了，去排队结账。

　　队伍挺长。

　　我们站在队伍末尾，看着收银台旁边货架上的口香糖、电池，还有……一些小盒子。

　　苏晚晚低头玩手机。

　　我盯着前面大爷购物车里的白菜。

　　空气再次弥漫起淡淡的尴尬。

　　「咳。」

　　我清了下嗓子。

　　「晚上想吃什么？」

　　「随便。」

　　她头也不抬。

　　「要不还是排骨？」

　　「嗯。」

　　「虾白灼还是油焖？」

　　「都行。」

　　「……」

　　没话找话失败。

　　好不容易轮到我们。

　　收银员小姐姐熟练地扫码。

　　嘀嘀声不绝于耳。

　　扫到那两条毛巾时，她抬头看了我们一眼，笑了笑。

　　「情侣款啊，挺好的。」

　　苏晚晚耳朵尖又有点红，没吭声。

　　我赶紧「嗯」了一声。

　　扫到薯片、可乐、一大堆零食。

　　收银员笑着说：「周末宅家追剧啊？」

　　「啊，对。」

　　我应着。

　　最后，扫到那盒……刚才我们刻意忽略的小盒子。

　　是苏晚晚拿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混进来的。

　　收银员面不改色，嘀一声扫过码。

　　动作自然得像扫描一包盐。

　　我和苏晚晚，同时僵了一下。

　　我偷偷看她。

　　她盯着屏幕上的价格表，表情严肃得像在参加高考。

　　我摸摸鼻子，感觉脸颊有点烫。

　　赶紧掏出手机付款。

　　「一共二百八十六块五。」

　　扫码，输入密码。

　　「好了。」

　　我拎起两个大袋子，有点沉。

　　苏晚晚伸手过来。

　　「给我一个。」

　　「不用，我拿得动。」

　　「废什么话，一人一个。」

　　她抢过一个袋子。

　　我们并排走出超市。

　　阳光有点刺眼。

　　「那什么……」

　　她突然开口，声音不大。

　　「刚才那东西……是我拿酸奶的时候不小心碰掉的，掉车里了，我就没拿出来。」

　　我：「……哦。」

　　心里有点想笑。

　　这借口，真烂。

　　「你笑什么！」

　　她敏锐地捕捉到我的表情。

　　「我没笑。」

　　我绷着脸。

　　「你嘴角弯了！」

　　「太阳晃的。」

　　「哼！」

　　她快走几步，超过我。

　　走了几步，又慢下来，等我跟上。

　　「林北。」

　　「嗯？」

　　「这事……得从长计议。」

　　「……计议什么？」

　　「你说计议什么！」

　　她瞪我，脸通红。

　　「……哦。」

　　我点点头。

　　「听你的。」

　　走到小区楼下，看到有邻居牵着狗散步。

　　那只柯基，屁颠屁颠的，看到苏晚晚就凑过来摇尾巴。

　　苏晚晚蹲下去摸狗头。

　　「哎呀，笨笨，今天这么乖呀！」

　　她笑得眼睛弯弯。

　　阳光洒在她身上，头发丝都在发光。

　　我站在旁边，看着她和狗玩。

　　手里拎着沉重的购物袋。

　　里面装着零食，蔬菜，排骨，毛巾。

　　还有一盒，需要「从长计议」的东西。

　　心里突然被一种很满的情绪填满。

　　具体说不上来。

　　就是觉得，这个中午，这个阳光，这个画面。

　　挺好的。

　　「走了，笨笨，下次见！」

　　苏晚晚站起身，拍拍手。

　　回头看我。

　　「傻站着干嘛，上楼啊，重死了。」

　　「来了。」

　　我快步跟上。

　　电梯里，就我们俩。

　　镜子里映出我们的样子。

　　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一对男女。

　　拎着超市购物袋。

　　但我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会更好的。

　　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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