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没什么不好确定的

　　「不行，会头疼。」

　　我站起来，去卫生间拿吹风机。

　　「过来，给你吹干。」

　　苏晚晚站在卧室门口，表情古怪。

　　「林北，你没事吧？」

　　「以前我也经常这样，没见你说什么。」

　　「那能一样吗？」

　　我脱口而出。

　　说完，我俩都愣住了。

　　以前是哥们儿，头疼脑热自己扛着。

　　现在……好像是有那么点不一样了。

　　苏晚晚抿了抿嘴，没反驳，慢吞吞地走过来，坐在沙发前的凳子上。

　　「事儿多。」

　　她小声嘟囔。

　　我插上吹风机，打开暖风，试了试温度。

　　然后，手指穿过她湿漉漉的发间。

　　她的头发很软，带着洗发水的清香。

　　是我买的那个牌子，薄荷味的。

　　吹风机嗡嗡响着。

　　我们都没说话。

　　客厅里只有这个声音，和她偶尔调整坐姿的细微动静。

　　我能感觉到，她的肩膀有点绷着。

　　不像以前，给我后脑勺都无比自然。

　　现在，好像连呼吸都放轻了。

　　这层窗户纸捅破，带来的不只是关系改变。

　　还有这种无处不在的、微妙的尴尬和试探。

　　吹得七八分干，我关了吹风机。

　　「好了。」

　　她立刻站起来，捋了捋头发。

　　「谢了。」

　　说完，又要回屋。

　　「晚姐。」

　　我叫住她。

　　「干嘛？」

　　她回头，眼神里带着点警惕。

　　「没事。」

　　我笑了笑。

　　「就是跟你说声晚安。」

　　她愣了一下，随即有点不自然地摆摆手。

　　「哦，晚安。」

　　砰。

　　卧室门关上了。

　　我站在原地，挠了挠头。

　　好像，有点过于小心翼翼了。

　　这样反而更怪。

　　我得自然点。

　　对，自然点。

　　就像以前一样。

　　我给自己做了会儿心理建设，也去洗漱。

　　躺到床上，却毫无睡意。

　　脑子里乱糟糟的。

　　一会儿是苏晚晚瞪着我的样子。

　　一会儿是她低头看戒指的侧脸。

　　一会儿又是她耳朵通红抢纸巾的画面。

　　翻来覆去，像煎饼。

　　最后，我悄悄爬起来，溜到客厅阳台。

　　摸出烟盒，抖出一根，点燃。

　　深吸一口。

　　尼古丁过肺，稍微冷静了点。

　　夜风吹着，楼下还有零星的车辆声。

　　城市永不真正沉睡。

　　就像我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躁动。

　　正对着夜景发呆。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我吓了一跳，赶紧把烟掐灭，用手扇风。

　　苏晚晚穿着睡衣，抱着胳膊，站在推拉门那边。

　　「我就闻到有烟味。」

　　她皱着鼻子。

　　「大半夜不睡觉，跑这儿当神仙？」

　　「……睡不着，透透气。」

　　我有点心虚。

　　「吵到你了？」

　　「没，我渴了，出来倒水。」

　　她说着，去厨房倒了杯水，却没立刻回房。

　　磨蹭到阳台门口。

　　「给我也来一根。」

　　我愣住。

　　「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

　　「要你管，心情复杂，不行啊？」

　　她伸手。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把烟盒和打火机递过去。

　　她笨拙地抽出一根，叼在嘴上，点火。

　　吸了一口，呛得直咳嗽。

　　眼泪都出来了。

　　「不会抽就别学人家解愁。」

　　我把烟拿过来，掐灭。

　　「谁解愁了！」

　　她嘴硬，用手扇着风。

　　「我就是……试试。」

　　我们并排站在阳台边，看着楼下的车灯流成一条河。

　　「林北。」

　　她突然开口，声音很轻。

　　「嗯？」

　　「你说，咱俩这样……对吗？」

　　我心里一紧。

　　「什么意思？你后悔了？」

　　「不是后悔。」

　　她摇摇头。

　　「就是觉得……太快了。」

　　「好像没什么铺垫，也没什么浪漫。」

　　「就直接……跳到这一步了。」

　　她转过头看我，眼睛在夜色里很亮。

　　「人家谈恋爱，都得拉拉扯扯，分分合合，好好折腾几回。」

　　「咱俩倒好，直接从幼儿园跳到订婚。」

　　「跟开了作弊器似的。」

　　我沉默了一下。

　　「你觉得……不真实？」

　　「有点儿。」

　　她老实承认。

　　「太顺了，顺得让人心里发毛。」

　　「林北，你说，会不会明天一觉醒来，发现这都是梦？」

　　我看着她，突然伸手，轻轻捏了一下她的脸。

　　「哎哟！」

　　她叫起来。

　　「你干嘛！」

　　「疼吗？」

　　我问。

　　「废话！」

　　她揉着脸，瞪我。

　　「那就不是梦。」

　　我说。

　　「苏晚晚，咱们这不算顺。」

　　「只能叫……水到渠成。」

　　「别人折腾，是因为不确定。」

　　「咱们……」

　　我顿了顿。

　　「都认识二十多年了，底裤什么颜色都一清二楚。」

　　「还有什么好不确定的？」

　　苏晚晚听着，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她轻轻「嗯」了一声。

　　「好像也是。」

　　「就是觉得，少了点……仪式感？」

　　她歪着头想。

　　「别人都有告白，有鲜花，有单膝跪地。」

　　「到你这儿，就剩个快递引发的惨案。」

　　我忍不住笑了。

　　「那……我现在补上？」

　　说着，我作势要单膝跪地。

　　「得了吧你！」

　　她赶紧拉住我，一脸嫌弃。

　　「地上多脏！」

　　「再说，穿着睡衣拖鞋，像什么样子。」

　　「那你说怎么办？」

　　我看着她。

　　「总不能退回去，重新来一遍吧？」

　　苏晚晚想了想，突然笑了。

　　眼睛弯弯的，像月牙。

　　「算了，就这样吧。」

　　「挺接地气的。」

　　「符合咱俩的气质。」

　　她把手里的水杯递给我。

　　「喝点水，赶紧睡觉，明天还得去超市补货呢，冰箱都空了。」

　　我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缓缓地接过那只杯子，

　　仿佛它是一件珍贵的宝物。

　　杯子里的水微微荡漾着，折射出淡淡的光芒。

　　我轻轻地端起杯子，将嘴唇贴近杯沿，然后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

　　水的温度恰到好处，既不烫嘴也不冰冷，就像她此刻的眼神一样，温和而亲切。

　　那温暖的感觉顺着喉咙流淌而下，滋润着我的身体，也安抚着我的心灵。

　　“行，听你的。”

　　我轻声说道，声音中透露出一种释然和顺从。

　　我将烟头熄灭，然后各自回到房间。

　　我慢慢地躺在床上，感受着床垫的柔软和舒适。

　　这一次，我的心情格外平静，没有了之前的焦虑和不安。

　　就像水到渠成一般自然，所有的事情都在按照应有的轨迹发展。

　　“嗯，这个词真好。”

　　我在心里默默地念叨着。

　　水到渠成，意味着事情的发展自然而然，没有丝毫的勉强和突兀。

　　这种感觉让人感到安心和满足，仿佛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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