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破阵与异变

　　冰窟震荡，幽蓝与玄黑的光芒疯狂碰撞，那是冰夷祖碑的古老意志与魔宗强者力量的殊死搏杀。每一次撞击都让整个空间剧烈颤抖，巨大的冰棱从穹顶不断断裂、砸落，在坚硬的冰面上摔得粉碎。

　　林辰搀扶着气息萎靡的赤羽，两人在冰屑与能量乱流中艰难穿行，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上。刺骨的寒意与那魔宗男子散发的恐怖威压交织，几乎要冻结他们的血液和灵魂。但求生的欲望和对破坏仪式的执着，支撑着他们向那祖碑下的阵法靠近。

　　越是靠近，越能感受到那阵法的诡异。它并非刻画在冰面上，而是悬浮于空，由无数流动的深蓝色符文构成，如同一个活着的、缓缓旋转的星盘。阵法中央，悬浮着三件物品：一块不断渗出暗红血液的诡异晶石，散发着浓烈的生命精元与怨念；一截焦黑如炭、却隐隐有雷光闪烁的断角，蕴含着狂暴的破邪之力；还有一团不断扭曲变幻、没有固定形态的灰色气团，正是林辰他们之前感受到的“逆混沌”气息的源头！

　　这三件属性截然不同，甚至相互冲突的物品，被阵法强行糅合在一起，抽取着它们的力量，通过无数符文丝线，连接到上方的冰夷祖碑，再经由祖碑，似乎与外界那巨大的碑影投影，以及无尽的灰雾联系在一起。

　　“那是……‘万灵血晶’、‘雷兽殛角’，还有……那团灰气是什么？”赤羽见识广博，认出了前两样，皆是至邪或至阳的罕见之物，被魔宗以诡异手段炼化，作为仪式的能量源与锚点。但第三样，她也闻所未闻。

　　林辰的目光死死盯住那团灰色气团。在他的灵觉感知中，那气团仿佛是所有“秩序”的反面，是纯粹的混乱与归寂的凝聚体，与他的混沌道基隐隐相对，却又同出一源，如同镜子的两面。正是这东西，提供了模拟乃至引动冰夷祖碑寂灭之力的关键！

　　“那灰气，是仪式的核心！它在模拟甚至……窃取真正的混沌归寂之力！”林辰低声道，声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悸动。他的混沌道基对那灰气产生了强烈的排斥，以及一丝……微弱的吸引？

　　“必须破坏它！”赤羽强提一口气，试图调动体内残存的赤阳真火。但她的伤势太重，灵力近乎枯竭，掌心只腾起一小簇微弱的火苗，随时可能熄灭。

　　“我来试试！”林辰将赤羽小心安置在一块巨大的冰岩后。他深吸一口气，再次将意识沉入混沌衍道诀。

　　这一次，他不再去模拟外界的寂灭，而是全力催动自身那丝微弱的、蕴含生机的混沌本源！他要以自身为引，去冲击、去干扰那团同样源于混沌、却走向极端毁灭的“逆混沌”气团！

　　这无异于引火烧身！他的混沌本源太过微弱，而那团逆混沌气团在阵法加持下，力量磅礴无比！

　　但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他伸出手指，指尖没有任何灵光，却凝聚了他全部的意志和那丝微弱的混沌气息，缓缓点向那旋转阵法中，连接着灰色气团的一根能量丝线！

　　就在他指尖即将触及的瞬间——

　　“蝼蚁安敢坏我大事！”一声饱含惊怒的咆哮自身后传来！

　　那魔宗男子竟不顾祖碑冰链的疯狂抽击，硬生生承受了几记重击，后背冰甲破碎，渗出蓝色的血液，身形如鬼魅般强行突破封锁，一只覆盖着玄冰、五指如钩的手掌，带着冻结空间的杀意，直取林辰后心！他竟宁可受伤，也要阻止林辰！

　　“小心！”赤羽目眦欲裂，想也不想，用尽最后力气扑出，将林辰猛地推开，自己则以重伤之躯，横弓挡向那致命一击！

　　“铛——！”

　　玄冰利爪狠狠抓在烈焰长弓之上！本就灵光黯淡的长弓发出一声哀鸣，弓身瞬间布满裂纹！恐怖的巨力和寒气透过长弓，狠狠轰在赤羽胸口！

　　“噗——！”

　　赤羽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鲜血在空中洒出一道刺目的红线，重重摔落在远处，气息瞬间微弱到了极点，生死不知！

　　“赤羽！”林辰心脏仿佛被狠狠攥住，目眦欲裂！

　　而因为他被推开，他那蕴含混沌本源的一指，并未点中预定的能量丝线，而是阴差阳错地，直接点在了阵法中央，那团不断扭曲的灰色气团之上！

　　嗡——！！！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那团灰色的逆混沌气团，在接触到林辰指尖那丝微弱却本质极高的生机混沌本源的瞬间，如同冷水滴入了滚油，猛地沸腾、炸裂！

　　不是爆炸，而是一种更加诡异的、规则层面的冲突与湮灭！

　　灰色的气团剧烈扭曲、膨胀，试图吞噬那丝异种混沌，而林辰的混沌本源则如同最顽强的种子，在毁灭的狂潮中死死守住一丝生机，并本能地开始“衍化”，试图理解、包容、甚至……同化这逆混沌之力！

　　两种同源而异质的混沌之力，以林辰的指尖为战场，展开了无声却凶险万分的较量！

　　“不——！”魔宗男子发出惊恐的怒吼，他感觉到仪式核心正在失控！那团他费尽心力才收集、炼化的“归墟煞气”（他如此称呼那灰气）正在被某种力量污染、破坏！

　　他再也顾不得林辰，疯狂地扑向阵法，试图稳住那团暴走的灰气。

　　但为时已晚！

　　灰色的光芒与林辰指尖那微不可察的混沌之光交织、冲突，最终引发了一场小范围却极其彻底的能量坍缩！

　　以灰色气团为中心，一个小型的黑洞般的漩涡骤然出现，爆发出恐怖的吸力！悬浮在阵法中的“万灵血晶”和“雷兽殛角”首当其冲，瞬间被吸入漩涡，连一丝波澜都未掀起，便彻底湮灭！

　　紧接着，是整个悬浮的符文阵法！构成阵法的深蓝符文如同被一只无形大手抹去，寸寸断裂、消散！

　　连接着冰夷祖碑的能量通道也随之崩溃！

　　轰隆隆——！！！

　　外界的灰雾之中，那巍峨的碑影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仿佛是空间的哀鸣），巨大的投影开始剧烈闪烁、扭曲，变得极其不稳定，蔓延的速度骤然停止，甚至开始有了一丝溃散的迹象！

　　“啊！我的仪式！圣祖的容器！”魔宗男子状若疯魔，眼睁睁看着心血毁于一旦，猛地转头，充满无尽杀意的目光死死锁定在了因能量冲击而瘫软在地、脸色惨白如纸的林辰身上！

　　“你！毁了一切！我要将你抽魂炼魄，以泄我心头之恨！”他舍弃了稳住阵法的徒劳，周身魔元如同火山爆发，整个冰窟的温度骤降至绝对零度以下，连空气都仿佛要被冻结！他要用最残忍的手段，虐杀这个坏了他天大好事的凡人！

　　林辰挣扎着想要起身，但刚才那一下碰撞，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心神和那丝混沌本源，此刻他连动一根手指都困难，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携带着滔天杀意的魔爪向自己头颅抓来！

　　死亡，近在咫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异变再起！

　　那一直激烈攻击魔宗男子的冰夷祖碑，在仪式阵法崩溃、能量连接中断的刹那，其上的幽蓝光芒猛地一敛，那股狂暴的意志似乎也随之一顿。

　　紧接着，祖碑底部，那具一直沉寂的冰封尸骸，其模糊的面容之上，那双紧闭了万古的眼眸，似乎……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一股远比之前祖碑意志更加古老、更加苍凉、更加无法形容的气息，如同沉睡了无数纪元的古神，悄然苏醒了一丝。

　　咔……嚓……

　　细微的冰裂声，在那尸骸的眉心处响起。

　　一道发丝般细微的裂痕，悄然浮现。

　　与此同时，一股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意念，如同跨越了万古时空，直接传递到了濒临绝望的林辰脑海之中，带着一丝疑惑，一丝好奇，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

　　“混沌……的……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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