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飞升即失业

　　剑光敛去，贯穿寰宇的飞升霞光终于消散。

　　我，凌云，人称凌云剑神，于下界历经九千九百载寒暑，磨砺一剑，剑意纵横，曾光照十四州山河，令群魔俯首，万修来朝。今日，终得斩破虚空，踏足这梦寐以求的仙界！

　　预想之中，此刻应是仙乐渺渺，萦绕于白玉廊柱之间；瑞气千条，氤氲在琉璃瓦舍之上。更有无数绰约仙子，手持花篮，洒落漫天芬芳，以最崇高的礼仪迎接一位新晋仙神的诞生。我甚至已在心中演练了无数遍，该如何保持一位剑神的矜持与风度，微微颔首，道一声“诸位仙友有礼”。

　　然而——

　　所有的预想，都在感知到真实环境的瞬间，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啪嚓”一声，碎裂得干干净净。

　　没有仙乐，没有瑞气，更没有献花的仙子。

　　取而代之的，是一间四壁雪白、空无一物到令人感到刺眼的狭小洞府。这“洞府”毫无仙家气象，墙壁光滑得过分，泛着一种冰冷的、人造的光泽，仿佛某种巨兽的腹腔内壁。空气里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类似“清净术”过后却又混杂着一丝金属腥气的味道。

　　最为扎眼的，是悬浮在我面前，一个约莫一人高、不断闪烁着柔和却又不容忽视白光的光屏。上面清晰地显示着一行行规整的，却让我道心几乎崩坏的文字：

　　【新员工入职登记表】

　　姓名：凌云

　　原境界：大乘期巅峰

　　飞升编号：DT-

　　分配部门：资源回收与再利用部（保洁组）

　　岗位：仙二代灵宠陪练（实习）

　　实习期：300年

　　KPI考核标准：＜点击查看＞

　　……

　　“保洁组”……“实习”……

　　我的目光死死地钉在这五个字上，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我历经近万年磨砺、自以为早已坚不可摧的剑心之上。剑心传来一阵清晰的、几近碎裂的呻吟声。九千九百年的苦修，无数次生死边缘的挣扎，最终就是为了来这劳什子“仙界”，给什么人当“保洁”，还是“实习”的？

　　我的本命仙剑“惊鸿”，在识海中发出愤怒而不甘的嗡鸣，剑意激荡，几乎要不受控制地破体而出，将这侮辱性的光屏连同这该死的雪白洞府一并斩为齑粉！

　　“新来的？别愣着了，签了这份《仙界劳动保障协议》和《996福报自愿申请书》。”

　　一个懒洋洋的，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和些许疲惫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打破了这死寂般的沉默。我猛地转头，循声望去。

　　只见在洞府的角落，不知何时多了一张样式奇怪的躺椅，一个穿着皱巴巴、似乎许久未曾浆洗过的灰色道袍的青年，正以一种极其不雅的姿势翘着二郎腿，深陷在躺椅中。他手里捧着的，并非想象中的仙丹葫芦或是经卷玉简，而是一个硕大的、绘着怪异图案的紫金葫芦——但葫芦口插着的细管，以及他“吸溜”一声吸入嘴中的、黑珍珠般的圆粒，还有那弥漫开的甜腻气息，无一不在告诉我，那里面装着的，是一种名为“奶茶”的凡俗饮品。

　　仙界……也流行这个？

　　强压下心头的荒谬感和滔天剑意，我沉声问道：“你是？”

　　“我？”那青年道士又吸溜了一口奶茶，嚼着珍珠，含糊不清地说道，“你可以叫我李主任，资源回收与再利用部的负责人。”他抬起眼皮，那双似乎永远睡不醒的眼睛在我身上扫了扫，尤其是在我背后那无形无质却凝练至极的剑意上停顿了一瞬，“看你这一身锋锐之气，也是个剑修吧？提醒你一句，在咱们这仙界，光会砍人，用处不大。得会搞关系，或者……”他顿了顿，似乎觉得手里的奶茶比跟我说话更重要，又吸了一大口，才慢悠悠地补充道，“……会写PPT。”

　　PPT？

　　那是什么法宝？还是某种高深的仙界神通？

　　我眉头紧锁，完全无法理解。但“保洁组”、“实习”、“砍人没用”这些字眼，像是一根根毒刺，不断扎着我的神经。惊鸿剑在识海中震颤得愈发剧烈，一股“斩了他”的冲动几乎难以抑制。

　　就在这时，洞府那扇光滑的、连门把手都找不到的门外，传来一阵激烈的喧哗声，打破了我和这位李主任之间尴尬而诡异的沉默。

　　“李云！李云！你给我滚出来！说好的这次‘万界资源循环利用大会’的汇报主讲名额是我的，你怎么转头就塞给你那个不学无术的小舅子了？”

　　声音如同洪钟，带着滔天的怒气。紧接着，洞府那光滑的墙壁上涟漪一闪，一个身材肥胖、穿着锦袍的中年仙人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他腰间挂着一块明晃晃的玉牌，上面刻着“资源规划司司长-王德发”。

　　被称为李主任的李云，眼皮依旧耷拉着，连姿势都没变一下，只是用拿着奶茶葫芦的手随意地挥了挥，像是在驱赶一只苍蝇：“王司长，注意你的态度。仙界重地，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我态度？李云你少给我来这套！”王德发司长气得脸上的肥肉都在抖动，指着李云的鼻子，“我那篇《关于仙灵矿渣高效分离与提纯的可行性报告》准备了整整五十年！你那小舅子呢？他除了会溜须拍马，会搞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他懂个屁的资源回收！”

　　李云终于稍稍坐直了身体，但脸上依旧是那副惫懒模样，嗤笑一声：“王司长，话不能这么说。我小舅子那份《论飞升者灵力残余的100种回收方案》，PPT做得就是比你好，动画效果拉满，数据翔实，图文并茂，领导看了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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