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改词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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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女刑侦摘下手套的一刻,已经判断出死者的体力,他‘挣扎’了十三次。”

  聚光灯的光柱像熔化的金子,砸在片场中央的模拟审讯室布景上。铁制审讯桌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桌角焊接着仿旧的锈迹,连墙上贴的“审讯纪律”标语,都是道具组特意找老印刷厂印的泛黄纸张——2550年的影视基地,最不缺的就是用科技复刻旧时光的本事,可这份“真实”落在肖云身上,却让她指尖的冷汗把制服衣角攥出了皱痕。

  她穿着件黑色缎面夜总会侍者制服,领口别着枚银色工牌,上面印着“肖云”两个字,照片里的自己笑得拘谨。这是她入行的第五个角色,也是第一个有超过十句台词的配角。昨天夜里,她还在出租屋的台灯下背剧本到三点,把“他说他还想再看一眼日出”这句台词,对着镜子练了不下五十遍,可此刻站在聚光灯下,看着对面男演员穿的刑侦制服,话到嘴边却突然拐了弯。

  “被传唤的夜总会肖云姐……哦不,我承认这一点。‘是十三次’,其实这总的就是他的第一次,他要把自己掏空,像受了什么刺激。”肖云的声音发颤,不是演的,是真的怕。她想起上周母亲在医院打来的电话,说弟弟的透析费又涨了,而这份戏的片酬,刚好能付三个月的费用。她不能出错,可刚才在后台,那个叫“格木佤”的编剧走过来,只说了一句话,就让她把练熟的台词全忘了。

  “那么,死者呢,他当时怎么说的?他说,烦透了,这活不干了。”

  话音落地的瞬间,片场的空气像被冻住了。场记手里的打板停在半空,副导演的咖啡杯刚碰到嘴唇,连背景里负责放“审讯室环境音”的音效师,都不小心碰掉了耳机。

  “卡!卡!卡!”

  尖利的喊声像一把生锈的剪刀,瞬间划破了这份寂静。导演刘波从监视器后的皮质座椅上弹起来,他今天穿了件深灰色阿玛尼西装,据说是托人从旧款收藏库里淘来的“复古款”,可此刻却被他扭得像块刚从水里捞出来的抹布。西装裤腿沾着半截深褐色的咖啡渍——那是早上开会时,被投资方的助理泼的——他快步冲到肖云面前,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噔噔”的响,高音调裹着怒火,震得人耳膜发疼:“玩呢吧肖云!是这台词吗?剧本上白纸黑字写的是‘他说他还想再看一眼日出’!你瞎改什么?这是爱情悬疑剧,不是苦情纪录片!”

  肖云的脸瞬间红透,从耳尖一直蔓延到脖子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却不敢掉下来,只能慌慌地抬起手,指向片场最角落的位置:“是……是死编剧让我这么说的!他刚才在后台跟我说,这角色心里的话,不该是‘看日出’,该是这句……”

  “死编剧?”刘波的怒火猛地拐了个弯,像条被突然拽住的狗,顺着肖云指的方向看去。

  片场的角落,斜斜靠着一面斑驳的红木布景板,板前放着张深棕色真皮沙发——那是格木佤的专属位置,剧组里没人敢坐。沙发上半陷着一个男人,他穿了件黑色丝绸衬衫,领口解开两颗扣子,露出锁骨处一道浅淡的疤痕。袖口挽到小臂,露出腕间一条银质细链,链节上刻着极小的图腾纹样,凑近了才能看清,是三个篆体字:格木佤。

  男人指尖夹着支细雪茄,烟身是少见的深褐色,烟灰已经积了半寸,却始终没点燃。他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遮住了眼神里的情绪。听到刘波的声音,他只是漫不经心地吹了下额前垂落的碎发,左眼尾那颗淡褐色的痣随动作轻轻挑了挑,连头都没抬,声音里带着点刚睡醒的慵懒,却又字字清晰:“刘导,是我让她改的。”

  刘波的怒气像被扎破的气球,瞬间泄得只剩一层空壳。他脸上的横肉垮下来,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五官挤成一团,快步走过去时,路过场务手里的道具箱,还不忘顺手扶了扶歪掉的领带——那领带是昨天刚买的,和投资方老板的是同一款。“哎哟!是格木佤大人!我这老眼昏花的,刚没看清是您……”他的声音放得极软,像在哄幼儿园的孩子,“您看这台词,是不是再斟酌斟酌?‘烦透了’这三个字太硬,观众不爱看这个。咱们加点柔情,比如‘他想再见爱人一面’,多赚眼泪啊,投资方那边也高兴。”

  男人终于抬了头。

  他生得一副极其俊朗的眉眼,鼻梁高挺,鼻尖微微上翘,唇线分明,下唇比上唇略厚一点,笑起来时会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中和了眉眼间的疏离感。只是此刻他没笑,眼神里像蒙着一层薄冰,冷得让人不敢靠近。他缓缓抬起手,指尖轻轻弹了弹雪茄,烟灰落在定制的米白色羊毛地毯上,留下一小团灰渍。场务小张刚想上前清理,就被他递过来的一个眼神制止了——那眼神里没有怒气,只有一种“不必多事”的淡漠,却让小张瞬间僵在原地。

  这人便是这部《镜中危情》的编剧,姓死,名者。

  圈内人都知道他的规矩:所有剧本的编剧栏,必须用加粗的黑体字署上“死者”二字,不能加任何前缀或后缀。有人问过他为什么,他只说:“这两个字被世人视作‘不祥’,可总有人像‘死者’一样活着,我想让他们在故事里活过来。”而私下里,他只允许别人叫他“格木佤”——据说是十年前,他在西南边境遇到一位印第安老者,老者说他“身上带着风的气息,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故事”,便给了他这个名字,意为“风里的见证者”。

  “柔情?”格木佤轻笑一声,声音带着点磁性,像磨砂纸轻轻擦过陈年的木头,不刺耳,却能让人瞬间安静下来,“刘导,你拍了十年爱情剧,还没搞懂这戏的根在哪?”

  他抬手,指了指身后的布景墙。墙上贴着一张巨大的夜总会海报,海报上的女人穿着红色吊带裙,笑容妩媚,背景是闪烁的霓虹灯,写着“金鳞夜总会”五个字。可如果仔细看,会发现海报角落有个模糊的针孔摄像头图案,被一团粉色的光晕巧妙地遮住了——那是格木佤特意让道具组加的细节。

  “这角色叫阿哲,二十三岁,是‘金鳞夜总会’的‘特殊侍者’。”格木佤的声音低了些,像是在说一个真实存在的人,“他不是端茶送水的,是给赵家财阀提供‘换血源’的容器。赵家老爷子有血液病,需要年轻健康的人定期供血,阿哲就是被他们选中的人之一。”

  他站起身,走到肖云身边,手指轻轻敲了敲她胸前的工牌——工牌上的照片是剧组统一拍的,可格木佤却让修图师在照片里阿哲的眼底,加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红血丝。“他每天要被抽走20的血,抽满三个月,就会被送到‘剖心室’,取走骨髓和器官,然后……”格木佤顿了顿,声音里没了刚才的淡漠,多了点不易察觉的沉重,“然后像垃圾一样处理掉。你让他说‘想再看一眼日出’?”

  肖云愣住了。她之前只觉得阿哲是个可怜的角色,却不知道背后还有这么残酷的设定。她攥紧了衣角,忽然想起弟弟在医院里苍白的脸,想起母亲哭着说“要是能有个人帮咱们就好了”——阿哲大概也有想守护的人吧?

  “他有个妹妹,十岁,得了白血病。”格木佤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继续说道,“赵家的人跟他说,只要他乖乖供血,就给妹妹最好的治疗。可昨天,他偷偷去了医院,发现妹妹早就死了,医院的病历是假的,他这三个月流的血,都白流了。”

  肖云的眼睛倏地亮了。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心里炸开,之前背台词时的僵硬感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抬手理了理制服的领口,再开口时,声音里带着点破碎的决绝,连肩膀都微微发抖,像是真的攥着最后一点反抗的勇气:“他说,烦透了,这活不干了——他不是不想活,是不想再像条狗一样,被人榨干最后一滴血!”

  监视器后的副导演忍不住“哇”了一声,手里的笔都掉在了地上。场记连忙按下打板,嘴里念叨着“太好了,这条过了”。刘波也拍着大腿,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对!就是这感觉!格木佤大人,还是您懂戏!这台词改得好,改得妙!”

  格木佤没接话,只是点了点头,示意肖云可以去休息了。他的目光落在布景角落的穿衣镜上——那是剧组特意从旧货市场淘来的老镜子,红木镜框裂了道缝,镜面有些模糊,还带着点水渍般的痕迹。镜子里映出他的身影,黑色衬衫,银链,还有指尖那支没点燃的雪茄。可不知怎么,镜面上竟莫名叠了层淡淡的影子——像是个穿着蓝色外卖服的年轻人,骑着一辆银色的电动车,在雨里穿行。车筐里放着个印着“素食便当”的保温袋,车把上挂着把黑色的伞,伞骨断了一根,被风吹得歪歪斜斜。

  他皱了皱眉,伸手揉了揉眼睛。最近赶剧本熬了太多夜,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大概是眼花了。再看时,镜子里只有自己的倒影,还有化妆师王姐递过来的一杯热咖啡。

  “格木佤大人,您昨天又熬到三点吧?”王姐是剧组里资历最老的化妆师,今年快五十了,见过的明星和编剧不计其数,却唯独对格木佤格外照顾。她把咖啡杯塞进他手里,语气里带着点嗔怪:“再这么熬下去,身体该垮了。你看你这眼下的青黑,遮瑕都快盖不住了。”

  格木佤接过咖啡,指尖触到杯壁的温度,暖意顺着指尖蔓延到心里。他低头闻了闻,是摩卡,加了两勺糖,正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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