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冻龄”记忆

　　Y星系的冰原比探测仪显示的更凛冽。铅灰色的天空压得很低，细碎的冰晶在风里打着旋，落在姬羽的阳能气团上，瞬间被阳能烘成细小的水雾。脚下的冰层厚达百米，透过半透明的冰面，能看到下方冻着扭曲的硅基苗残骸——深绿的枝干保持着向上生长的姿态，却被阴能冻成了易碎的晶体，像被时间定格的绝望。

　　“这冰下埋着的，是我们十年前的‘希望田’。”Y星系的长老冰魄走在最前面，他的长袍下摆沾着冰碴，每走一步都要在冰面上凿出浅坑防滑，“那时候阴能还没这么重，我们能在冰原边缘种出硅基苗，孩子们还能在田埂上追阳能蝶……现在，连阳能蝶的茧都冻成了冰疙瘩。”

　　若水的阴能气团轻轻贴近冰层，淡蓝光晕渗入冰面，触到下方的硅基苗残骸时，突然传来一阵微弱的“求救信号”——那是苗死前留下的最后一缕生命能量，带着对阳能的渴望。她收回阴能，气团边缘泛起细碎的光点：“阴能已经渗入地核了，冰层下的温度是-60℃，比正常阴能星球低了25℃，再这样下去，整个星系的地质结构都会被冻裂。”

　　跟着来的还有Y星系的老工匠石锤，他背着一个锈迹斑斑的工具箱，里面装着几十年前打造的农具——一把边缘磨得发亮的硅基锄，锄头上刻着小小的太阳图案。“以前用这把锄给苗松土，一挖下去就能看到湿润的黑土，”石锤用粗糙的手指摩挲着锄头上的太阳，“现在呢？一锄头下去，冰面只留个白印，土都冻成了石头。”

　　一行人走到冰原中央的“阴能泉”——这里是Y星系阴能最浓的地方，地面裂开一道宽三米的冰缝，淡蓝的阴能从缝里往上冒，遇冷凝结成冰晶，在缝口堆成一座两米高的“冰晶山”。冰魄指着冰缝说：“十年前这里只是个小水洼，能喝到温乎的地下水。自从隔壁星系的阴能卫星碎了，碎片落在我们这，阴能就一年比一年重，水洼冻成了冰缝，冰缝又变成了阴能泉。”

　　姬羽调出探测仪，屏幕上立刻显示出阴能泉的能量数据：“阴能浓度92%，远超平衡值（40%），而且还在以每天0.3%的速度上升。这些阴能不仅来自外部碎片，还在激活地核里的‘原生阴能’——就像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越放越多。”

　　若水蹲下身，让阴能气团与冰缝里的阴能对接，探测仪的频谱分析模块突然自动启动。屏幕上跳出两条重叠的频谱图：一条是阴能泉的阴能频谱，另一条是之前存储的银心黑洞阴能频谱。两条曲线的波峰、波谷完全对应，只是振幅相差100万倍，像一张图被缩小了百万倍。

　　“这……”若水的声音带着惊讶，她放大频谱图的细节，发现连最细微的杂波都完全一致，“Y星系的阴能，和银心黑洞的阴能，像是‘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姬羽立刻调取太阳的阳能频谱，与之前标记的“疑似白洞”频谱对比——结果同样惊人，太阳阳能的频谱结构与白洞阳能完全吻合。他抬头看向冰原上空的铅灰天空，仿佛能透过云层看到遥远的银心：“难道每个星系的阴阳，都是银心阴阳的‘缩小版’？就像种植区的硅基苗，是地球地脉的‘缩小版’？”

　　冰魄听到这话，突然停下脚步，从长袍里掏出一个用冰蚕丝织的袋子，里面装着一块淡蓝的晶体——晶体表面刻着螺旋状的纹路，在阴能的映照下泛着微光。“这是我们星系的‘祖晶’，传了上千年，”冰魄把祖晶递给若水，“祖先说，‘我们的阴，是大阴的小影；我们的阳，是大阳的小光’，以前我以为是神话，现在看你们的仪器，倒像是真的。”

　　若水接过祖晶，阴能气团包裹住晶体，探测仪的暗物质模块突然闪过一道淡白的光——屏幕上短暂显示“基底频率匹配”，随后又恢复正常。她心里泛起一个模糊的念头：这些阴能的源头，或许比想象中更宏大，而Y星系的困境，只是宇宙阴阳循环里的一个“小节点”。

　　回到Y星系的“冰屋群落”，居民们围在临时搭建的议事厅里，等着姬羽和若水给出解决方案。议事厅是用厚冰砌成的，内壁贴着一层硅基纤维，勉强能挡住外面的寒风。火塘里烧着仅存的阳能木，火苗微弱得像随时会熄灭，映得居民们的脸忽明忽暗。

　　“我们试过用阳能木烧冰，”一个穿短打的年轻人站起来，他的手冻得通红，指节粗大，“烧了三天三夜，才把冰原边缘的一小块冰融化，结果第二天就又冻上了，还冻得更厚。”

　　“我们还试过把阴能泉堵上，”另一个老人咳嗽着说，“用石头、用金属板，甚至用我们的长袍，可阴能能从石头缝里渗出来，堵了这边，那边又冒出来，根本没用。”

　　石锤把工具箱放在地上，打开盖子，里面露出几件没完成的金属零件：“我之前想造‘阴能吸收器’，用金属把阴能吸到容器里，再运到星系外扔掉。可造到一半就发现，阴能太多了，一天吸的量，要十艘飞船才能运走，我们根本没那么多飞船。”

　　居民们的讨论渐渐变得沉重，有人开始叹气，有人低头看着自己冻裂的手，火塘里的阳能木发出“噼啪”的轻响，更显得议事厅里寂静。冰魄看着姬羽和若水，眼神里满是期盼：“你们从地球来，见过平衡的样子，一定有办法救我们吧？”

　　姬羽的阳能气团飘到议事厅中央，调出探测仪里的阳能转化塔设计图——图上画着一座圆柱形的金属塔，顶端装着弧形的聚光板，塔底连接着网状的阴能分流管。“我们的方案不是‘对抗阴能’，也不是‘扔掉阴能’，而是‘转化阴能’。”他指着设计图上的聚光板，“这座塔能收集宇宙中的散阳能，通过塔内的转化模块，把散阳能变成‘温和阳能’，再用温和阳能中和一部分阴能，让阴能浓度降到平衡值。”

　　“阳能？”刚才说话的年轻人皱起眉头，“我们听说X星系之前阳能过剩，差点毁了自己，要是我们的阳能太多了怎么办？”

　　若水的阴能气团飘到年轻人身边，调出X星系的能量网数据：“X星系的问题，是他们只取阳能，不用阴能。我们的转化塔有‘平衡阀’，能自动检测阴阳浓度——当阳能超过50%，聚光板会自动缩小角度，减少阳能吸收；当阴能超过45%，阴能分流管会自动加大流量，加快转化。就像地球种植区的气桥，能自己调节能量流动。”

　　石锤凑到设计图前，指着塔底的分流管：“这管子要用什么材料？我们星系的金属都怕阴能，一沾阴能就会变脆，之前造吸收器的时候，金属板没几天就裂了。”

　　“我们可以用你们的冰蚕丝混合金属。”姬羽调出冰原的探测数据，“冰原上的冰蚕丝能抵抗阴能腐蚀，而且韧性好，把冰蚕丝织成网，裹在金属管外面，就能解决变脆的问题。你们之前用冰蚕丝做祖晶的袋子，不也是因为它能保护晶体吗？”

　　冰魄眼前一亮：“对！冰蚕丝是我们星系的宝贝，以前用来做衣服，能抵御-40℃的严寒，还能隔绝多余的阴能。石锤，你之前不是说冰蚕丝不够韧，不能做大型零件吗？要是和金属混在一起，说不定就行！”

　　石锤摸了摸下巴，眼睛盯着设计图：“我可以试试把冰蚕丝纺成粗线，和金属丝编在一起，做成‘丝金管’。这种管子既有金属的硬度，又有冰蚕丝的韧性，应该能扛住阴能的腐蚀。”

　　讨论的气氛渐渐活跃起来，居民们开始七嘴八舌地出主意——有人说可以去冰原深处采冰蚕丝，有人说能帮忙打磨聚光板，还有人说要去收集散落在冰原上的金属碎片。刚才皱眉的年轻人也站起来，拍了拍胸脯：“我叫冰棱，是打猎队的队长，我带兄弟们去采冰蚕丝，保证三天内凑够材料！”

　　火塘里的阳能木似乎也旺了些，火苗映在设计图上，让淡红的聚光板、淡蓝的分流管都显得格外有生机。若水看着居民们忙碌的身影，想起在X星系看到的场景——同样的绝望，同样的期盼，同样在找到希望后爆发出的活力。她悄悄对姬羽说：“不管是X星系的阳能，还是Y星系的阴能，其实他们缺的都不是解决方案，而是‘平衡的信心’。”

　　姬羽点点头，阳能气团轻轻碰了碰探测仪——屏幕上，Y星系的阴能频谱与银心黑洞的频谱仍在缓慢共振，像两个遥远的朋友在互相问候。他心里的那个念头越来越清晰：这些星系的困境，或许正是宇宙在提醒他们，要找到自己在“大阴阳”里的位置。

　　采冰蚕丝的工作比想象中更艰难。冰原深处的“蚕丝林”里，每棵冰蚕丝树都被厚厚的阴能冰包裹着，树枝上挂着的冰蚕丝像淡蓝的水晶，一碰就会碎。冰棱带着打猎队的五个兄弟，穿着厚重的冰蚕丝外套，手里拿着特制的冰刀，在冰林里小心翼翼地切割。

　　“动作轻一点，别把丝弄断了！”冰棱蹲在一棵冰蚕丝树前，冰刀沿着丝的根部慢慢划，“这丝要从根部割，才能保证长度，要是从中间断了，就没用了。”

　　他的弟弟冰晶才十五岁，是队里最小的，手指灵活，负责把割下来的冰蚕丝绕成线团。“哥，你看这丝多亮！”冰晶举起手里的线团，冰蚕丝在阴能的映照下泛着淡蓝光，“要是用这丝做衣服，肯定比现在的暖和。”

　　冰棱摸了摸冰晶的头，眼神里满是温柔：“等转化塔建好了，阴能少了，我们就能种更多的冰蚕丝树，到时候给你做一件新外套，再给你做个冰蚕丝的风筝，让你在冰原上放风筝。”

　　冰晶的眼睛亮了起来，手里的动作更快了：“真的吗？那我要把风筝做成太阳的样子，就像石锤爷爷锄头上的太阳！”

　　与此同时，石锤在冰屋群落的“工坊”里，忙着测试“丝金管”的韧性。他把冰蚕丝纺成粗线，和融化的金属液混合，倒入特制的模具里，冷却后取出，得到一根半透明的管子——管子外面能看到冰蚕丝的纹路，里面是金属的内壁，用手掰了掰，能弯曲却不折断。

　　“成了！”石锤兴奋地举起丝金管，对着光看了看，“这管子既能扛住阴能，又有韧性，用来做分流管刚好！”

　　姬羽和若水也没闲着。姬羽负责调整聚光板的角度，他用探测仪测量Y星系的太阳高度，计算出最佳的聚光角度——因为Y星系的太阳比地球的小，聚光板需要比X星系的大30%，才能收集足够的散阳能。若水则负责设计阴能分流管的布局，她根据冰原的地形，把分流管设计成网状，覆盖整个阴能泉区域，确保阴能能均匀地流入转化塔。

　　建造过程中，也遇到了不少麻烦。第一次安装聚光板时，因为冰原的风太大，聚光板被吹得晃动，差点从塔顶上掉下来。冰棱和兄弟们立刻找来粗冰蚕丝绳，绕着聚光板和塔身绑了好几圈，才把聚光板固定住。

　　“风这么大，以后聚光板会不会被吹坏？”冰晶看着晃动的聚光板，有点担心。

　　若水笑着说：“我们可以在聚光板的边缘装个‘风阻阀’，风大的时候，阀门会自动打开，减少风的阻力；风小的时候，阀门会关上，不影响聚光。就像你们打猎时，遇到大风会把帽子的护耳放下来，遇到小风就把护耳收起来。”

　　石锤听了，立刻动手设计风阻阀——他用冰蚕丝和金属做了一个简易的阀门，装在聚光板的边缘，测试了几次，效果很好。“还是你们有办法！”石锤擦了擦额头的汗，“以前我们遇到问题，只会用更厚的材料，结果越弄越笨重，现在才知道，有时候‘灵活’比‘笨重’更有用。”

　　第七天，转化塔的主体结构终于完成。十米高的丝金塔立在冰原中央，顶端的聚光板像一朵展开的金属花，塔底的分流管像一张巨大的网，覆盖在阴能泉的冰缝上。居民们围在塔旁，看着这座用冰蚕丝和金属建成的塔，眼里满是期待。

　　“明天就能启动了吧？”冰魄看着转化塔，声音里满是激动，“要是转化塔能成功，我们就能重新种硅基苗，就能让孩子们看到阳能蝶了。”

　　姬羽点点头，调出探测仪的预启动数据：“明天早上太阳升起的时候，聚光板会自动开始收集阳能，转化模块会把阳能变成温和阳能，通过分流管注入阴能泉。到时候我们会在这里监测数据，确保阴阳能平衡。”

　　当天晚上，冰屋群落里举行了简单的庆祝仪式。居民们拿出仅存的硅基饼，围着篝火唱歌，歌声里满是对未来的期盼。冰晶拿着自己画的太阳风筝，坐在若水身边，小声问：“若水姐姐，转化塔启动后，阳能蝶真的会回来吗？”

　　若水的阴能气团轻轻摸了摸冰晶的头，淡蓝光晕与冰晶手里的风筝映照在一起：“会的，阳能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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