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跨世预警

　　晨雾像被揉碎的淡蓝纱巾，裹着格木佤的光苗田。淡紫的紫苏叶沾着晨露，贴在褐色的土壤上，叶片的纹路里泛着细弱的银光——这是“林舟”当年传下的护苗法子，说“紫苏贴地能聚阴，光苗扎根更稳”。舒慧蹲在田埂边，指尖刚触到一株光苗的叶片，颈间的银链突然发烫，像揣了颗刚从炭火里取出来的小石子，热度顺着锁骨往心口漫，还裹着点熟悉的紫苏香。

　　这银链是三年前部落长老交给她的，链身錾着细密的紫苏缠枝纹，链坠是半块星纹玉佩——长老说，这是“星芽前辈”的遗物，由若水银镯改制而成，镯心的阴能被封存在链坠里，“只有星芽的今生，才能让它发烫预警”。舒慧一直把它当“传承信物”戴在身上，却从没见过它这样热，更没闻过这股混着草木香的暖意。

　　“舒慧姑娘，您手指在抖，是光苗出问题了？”身后传来脚步声，死者（格木佤部落的传承者，林舟后世宿命体）提着竹篮走过来，篮沿挂着半块磨旧的玉佩，玉佩上刻着模糊的“林”字，是林舟年轻时护苗时摔裂的；他手腕上有道浅疤，位置和《儿童阴阳调理手册》里“林舟挡落石护星芽”的插画疤痕完全重合——这是宿命同源的印记，不是实体的复刻。

　　舒慧站起身，指尖还残留着光苗的荧光：“不是光苗的事，是银链。”她抬手摸了摸链坠，玉佩贴在皮肤上凉丝丝的，却让心口的闷意更明显，“刚才碰光苗时，它突然发烫，还带着紫苏香——手册第29页写‘信物发烫，跨世有警’，说不定地球那边的硅基苗出事了。”

　　死者放下竹篮，里面装着刚采的紫苏叶，淡紫的叶片上还沾着光苗田的泥土。他蹲下身，指尖拂过光苗的根系——根系周围的土壤泛着均匀的淡蓝光，是“阴阳平衡”的正常状态：“光苗的阴能很稳，紫苏叶的长势也符合‘三叶一芽’的老规矩，问题肯定不在咱们这儿。”他抬头看向舒慧颈间的银链，紫苏纹在晨雾里泛着淡银的光，“星芽前辈的手册里还写‘硅基苗属阳，需地球阴能制衡’，要是地球的阴能不够，阳能过剩，硅基苗就会‘黑叶流胶’，和你之前梦到的一样。”

　　舒慧想起昨天夜里的梦——梦里是片昏暗的培育室，十株硅基苗全是焦黑色，叶片上的纹路像被烈火烧过，黏稠的黑液顺着茎秆滴在玻璃箱上，发出“滋滋”的响；而她手里的银链，正对着那些硅苗发出刺眼的蓝光，像在拼命中和什么。她攥紧链坠，热度渐渐降了些，却还是带着紫苏香：“得告诉地球监测站，让他们采集平衡树的阴能样本——手册第37页画了坐标，北纬30°21′，东经103°45′，是高山平衡树保护区，那里的树有上百年树龄，阴能最纯。”

　　死者从竹篮的夹层里掏出个老旧的通讯器，外壳是深褐色的木材质，上面刻着个“姬”字，和林舟传下的古琴琴尾刻字一模一样——这是“跨世传讯器”，由姬羽前辈设计，用紫苏纤维和硅基碎片做芯，能直接连到地球监测站的主设备。他摩挲着通讯器上的刻字，指腹蹭过“姬”字的棱角：“这是林舟当年和星芽前辈联系用的，现在还能用。我把你的话整理成讯息，加上手册的注解，让他们知道不是无稽之谈。”

　　舒慧点点头，看着死者在通讯器上按动按键——按键时，他手腕上的疤痕正好贴在通讯器的“姬”字上，瞬间，通讯器发出淡蓝的光，和舒慧颈间银链的光正好呼应，像两道小蛇缠在一起；竹篮里的紫苏叶，也跟着轻轻晃了晃，叶片上的晨露滴在泥土里，晕开小小的蓝光圈。

　　“讯息发出去了，附带手册第29页的扫描件。”死者收起通讯器，把它放回竹篮的夹层，“林舟的笔记里写，这传讯器‘认魂不认人’，只有‘姬羽-若水’‘星芽-林舟’的宿命传承者，才能收到讯息——地球监测站里，肯定有姬羽或若水的后世宿命体。”

　　舒慧蹲下身，再次摸了摸光苗的叶片，指尖的荧光和银链的光形成一道细弱的光链：“我总觉得，这次不是普通的危机。”她抬头看向远处的老槐树，树影里隐约能看到林舟传下的古琴，琴身盖着块紫苏布，“银链的热意里，有星芽前辈的‘急’，也有林舟的‘稳’，像他们在通过信物告诉咱们，要和地球的人一起扛。”

　　死者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老槐树，风吹过树影，古琴上的紫苏布轻轻飘起，露出琴尾的“姬”字：“会的。林舟的笔记里写‘阴阳传承，不在独强，而在协同’，咱们在这儿守着光苗，他们在地球救硅苗，跨世的阴阳，本来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冷光灯的光像冰一样，洒在培育室的玻璃箱上。凌熙盯着箱里的硅基苗，手指在监测平板上飞快地滑动，屏幕上的数据流像条失控的黑色小蛇，不断跳出“黑色素浓度异常”“阳能吸收效率超标”的红色提示。

　　这些硅基苗是三个月前从“硅基文明遗址”带回来的，是前四卷“硅基文明传承”的核心载体——正常的硅基苗是淡蓝色，叶片上的纹路像星河一样，泛着银亮的光，摸起来是温润的；而现在，玻璃箱里的十株硅基苗，有八株已经开始发黑，叶片蜷缩着，边缘卷成焦脆的弧度，黏稠的黑液顺着茎秆滴在箱底的托盘里，散发出淡淡的焦糊味，是“阳能过剩”的典型症状。

　　“怎么会这样？昨天下午监测还是0.3%的黑色素浓度！”凌熙的声音带着点急躁，她调出任选一株硅基苗的历史数据——凌晨三点零二分，白洞辐射的波长突然从1.2μ升到1.8μ峰值持续了整整十分钟；同一时间，硅基苗的黑色素浓度开始以每分钟0.5%的速度上涨，现在已经到了18.7%，远超“5%安全线”。

　　她伸手按了按玻璃箱的温度调节按钮，想把温度从25℃降到20℃，指尖刚碰到冰凉的按钮，身后就传来脚步声。凌熙回头，看到仓冰站在培育室的门口，手里拿着个黑色的笔记本，封面上画着株小小的平衡树，是三个月前两人一起去高山平衡树保护区时，凌熙随手画的——当时仓冰说“画个标记，以后找阴能样本方便”，没想到现在真的要用到。

　　仓冰穿着深灰色的监测服，袖口的扣子没扣好，露出点手腕上的疤痕，是上次去硅基遗址采集样本时，被碎石划伤的。他走近玻璃箱，眉头皱了起来，指尖刚碰到玻璃壁，突然觉得指尖发麻，像有电流顺着指尖往手臂上爬——眼前闪过一片模糊的画面：是在一片光苗田里，他和一个穿淡蓝衣服的人并肩蹲在地上，手里捧着株硅基苗；那人的手腕上戴着条银链，链坠是半块星纹玉佩，正对着硅基苗发出淡蓝的光；而他的手，正覆在那人的手背上，一起往硅基苗里输送能量。

　　这画面来得快，去得也快，像被风吹散的雾，只留下指尖的麻意和心口的微涩。仓冰甩了甩手，试图把那奇怪的感觉赶走：“别调温度，没用的。”他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指着屏幕上的辐射波形，“1.8μ硅基苗的‘阳能吸收峰值波长’，苏晴姐上个月的模拟分析里写过，这个波长会让硅基苗的阳能吸收效率提升300%，就算把温度降到0℃，也拦不住阳能过剩。”

　　凌熙的心跳快了些，她知道这些硅基苗的重要性——它们不仅是硅基文明的“活档案”，还是监测站“阴阳能量网”的核心节点：能量网的“阳端”靠硅基苗吸收白洞辐射，“阴端”靠平衡树释放阴能，一旦硅基苗枯萎，能量网就会断裂，白洞辐射的影响会扩散到整个地球，到时候连格木佤的光苗田都保不住。

　　“那怎么办？监测站的阴能储备只有20%，根本不够中和这么多阳能。”凌熙的声音里带着点焦虑，她低头看了看玻璃箱里的硅基苗，最左边那株还有一片小小的淡蓝叶片，是唯一没被阳能侵蚀的部分，“难道要放弃它们？”

　　“不能放弃。”仓冰把笔记本放在旁边的操作台上，翻开到第17页——上面是苏晴姐模拟分析的手写批注：“跨世阴能可辅助制衡，格木佤光苗田与地球平衡树为阴能双核心”。他指着批注，指尖的麻意还没退，刚才那模糊的画面又闪了一下——这次他看清了，那个穿淡蓝衣服的人，手腕上的银链纹路，和他笔记本里夹着的“姬羽前辈传承的玉佩”纹路完全吻合，像是两块能拼合的拼图，“苏晴姐说过，格木佤的光苗田和地球的平衡树是‘跨世阴能双芯’，咱们可以找他们要阴能样本，或者让他们远程输送阴能。”

　　凌熙眼睛亮了些，她想起三个月前刚到监测站时，长老说过“格木佤与地球监测站有‘阴阳传承契约’”，还提到“星芽前辈的今生持有信物，能跨世预警”。可她刚想说话，又皱起眉头：“可是咱们没有直接的通讯方式，苏晴姐去外地参加学术会议了，没人知道怎么联系格木佤的人。”

　　仓冰刚想回答，口袋里的监测器突然震动起来，是“跨世讯息接收”的提示音——这是上个月安装的新功能，专门用来接收格木佤的传承讯息，当时苏晴姐还说“可能一辈子都用不上”。他掏出监测器，屏幕上跳出一条匿名讯息，发讯人标注着“格木佤·传承者”，内容很短，却让两人都松了口气：

　　“地球监测站传承者：吾乃格木佤舒慧（星芽今生）、死者（林舟后世宿命体），持星芽银链（若水银镯改制）、林舟古琴信物。今晨银链发烫伴紫苏香，感知地球硅基苗阳能过剩（白洞1.8μ射所致）。硅基苗属阳，需地球平衡树阴能制衡，建议即刻采集高山平衡树阴能样本（坐标：北纬30°21′，东经103°45′，即贵站三月前考察的保护区）。附《儿童阴阳调理手册》第29页‘阴阳协同’注解：‘平衡树阴能 光苗阴能=跨世阴能网，可中和硅基苗阳能过剩’。——格木佤传承者敬上。”

　　凌熙凑过来看讯息，手指划过屏幕上的坐标，突然笑了：“是咱们上次去的保护区！那棵最大的平衡树，树干要三个人合抱，当时你还说‘这树的阴能肯定很纯’。”她的指尖不小心碰到仓冰的手背，两人都愣了一下——仓冰的手很暖，带着点常年握笔的薄茧；而凌熙的手因为一直待在冷光灯下，有点凉，像刚摸过光苗的叶片。

　　仓冰的心跳漏了一拍，指尖的麻意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种熟悉的感觉——像刚才那模糊的画面里，两人并肩护苗时的默契，不需要多说，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他看着凌熙的眼睛，里面映着监测器的蓝光，像有星星落在里面：“那咱们现在就准备采集设备，争取中午前到保护区——刚才查了天气预报，下午有小雨，雨水会稀释阴能，得在下雨前采集完。”

　　“我现在就去整理监测数据！”凌熙站直身体，把平板抱在怀里，“把凌晨三点的辐射波形图、硅基苗的黑色素浓度变化、还有苏晴姐的模拟分析都打出来，路上可以再核对一遍；你去准备阴能储存罐，记得带‘阴能稳定剂’，不然样本会在运输过程中流失。”

　　“好。”仓冰点点头，看着凌熙快步往数据室走，她的马尾辫在身后晃着，像光苗田里的紫苏叶；他低头看了看监测器上的讯息，“舒慧（星芽今生）”“死者（林舟后世宿命体）”的字样，让他想起笔记本里夹着的玉佩——那是姬羽前辈的传承，现在，他好像终于明白“传承”是什么意思了：不是冰冷的信物，是跨世的羁绊，是在危机时能互相依靠的底气。

　　死者把通讯器放回竹篮，抬头看向舒慧——她正蹲在光苗田边，把刚才碰过光苗的指尖贴在银链上，链坠的光已经很弱了，像快睡着的星星。晨雾渐渐散了，阳光落在光苗田上，淡蓝的光苗和淡紫的紫苏叶混在一起，像把天空的颜色揉进了田里。

　　“讯息发出去了，应该很快会有回应。”死者走过去，把竹篮里的紫苏叶撒在光苗田的周围，每片叶子都朝着光苗的方向，“林舟的笔记里写‘紫苏叶朝光苗，阴能聚得牢’，咱们帮他们稳住光苗的阴能，等他们采集到平衡树样本，就能形成跨世阴能网了。”

　　舒慧站起身，颈间的银链已经不烫了，只剩下链坠的微凉：“刚才发讯息时，通讯器的光和银链的光连在了一起，像在握手。”她笑着摸了摸链坠，“星芽前辈肯定在看着，林舟也在——他们知道咱们没辜负传承。”

　　死者看向老槐树下的古琴，琴身上的紫苏布被风吹得飘了起来，露出琴身的纹路——那些纹路和光苗的叶片纹路一模一样，像用同一片叶子拓印的。他想起林舟的笔记里最后一句话：“我与星芽的羁绊，会变成光苗的根，紫苏的叶，传给下一世的人，让他们在危机时，能找到彼此。”

　　“走吧，去给光苗浇水。”死者提起竹篮，朝着老槐树的方向走，“等地球的人传来好消息，咱们就用光苗的阴能帮他们，让硅基苗重新变蓝。”

　　舒慧跟在他身后，颈间的银链轻轻晃着，链坠的星纹玉佩映着阳光，泛着淡淡的光。远处的光苗田，淡蓝的光和淡紫的紫苏香混在一起，像一首没唱完的歌，等着跨世的传承者，一起唱到最后。

　　仓冰正在整理采集设备——他把“阴能储存罐”放在背包里，罐子是淡蓝色的玻璃材质，上面刻着平衡树的纹路，是上个月从保护区带回来的样品；然后他把《儿童阴阳调理手册》放进背包的侧袋，手册的第29页夹着张便签，是凌熙刚才写的：“阴能采集时，顺着年轮顺时针刮取树皮，避免伤树”；最后，他把姬羽前辈的玉佩从笔记本里取出来，放在贴身的口袋里，玉佩的温度和体温一样，像块有生命的石头。

　　“仓冰，数据整理好了！”凌熙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她手里抱着个文件夹，里面是硅基苗的监测报告和白洞辐射的波形图，“我给苏晴姐发了讯息，她说明天上午能回来，让咱们先采集样本，她回来后负责阴能注入的技术支持。”

　　仓冰转过身，接过凌熙手里的文件夹，指尖碰到她的手指，还是凉的：“我给你带了保温杯，里面是热的紫苏茶，路上喝——刚才在茶水间泡的，按手册里的方法，放了三颗冰糖，不苦。”

　　凌熙接过保温杯，杯壁的温度透过指尖传到心口，暖融融的：“你怎么知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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