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牺牲预告

　　种植区的晨露还沾在硅基苗的叶片上，淡蓝的光带沿着气桥节点缓缓流动——这是能量网修复后的第三个清晨，姬羽蹲在中枢塔旁，手指抚过塔身的金属残件，残件表面还留着若水阴能浸润的温感。昨天傍晚，当最后一缕阴能融入残件时，整个种植区的硅基苗都轻轻颤动，像是在呼应这来之不易的平衡。

　　“姬羽，你来看这个数据。”仓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手里握着《阴阳镜》的便携终端，屏幕上跳动着密密麻麻的绿色代码，“我用代码模拟了三十次彗星接近的场景，发现能量网的承载上限，比我们预估的低了17%。”

　　姬羽站起身，走到仓冰身边。终端屏幕上，一条红色的曲线正不断逼近能量网的承载阈值，代表彗星阳能的峰值像一座陡峭的山峰，随时可能冲破防线。“是因为金属残件的融合度不够？”他想起修复时，残件拼接处还留着一道细微的缝隙，当时以为阴能能弥补，现在看来问题比想象中更复杂。

　　仓冰摇摇头，调出能量网的三维模型：“残件融合度没问题，问题在‘阴能载体’。能量网需要一个稳定的阴能源，持续中和彗星的阳能，而现有的圣草织囊和地脉阴能，只能维持短期平衡——一旦彗星阳能超过峰值，能量网会瞬间崩溃。”

　　两人沉默着看向中枢塔——塔尖的金属残件正泛着淡绿的光，那是若水昨天注入的阴能在缓慢消耗。姬羽想起修复时，若水的指尖因持续输出阴能而微微发白，当时他想替她分担，却被她按住手：“你的阳能要稳住地脉，阴能这边，我来就好。”

　　“有没有别的办法？”姬羽的声音有些发紧，他看向远处的育苗棚，若水正在帮李婶整理新收的圣草，晨光落在她的发梢，像镀了一层淡金的暖光。他不敢想象，如果能量网崩溃，这片他和若水一起守护的土地，会变成什么样。

　　仓冰的手指在终端上快速滑动，代码页面切换成一组能量流动图：“唯一的办法，是让阴能载体完全融入中枢——载体的阴能与金属残件、地脉阴能形成‘三位一体’的循环，才能无限承接彗星阳能，再通过能量网分流到全球的阴能节点。”

　　姬羽的心猛地一沉，他知道仓冰说的“阴能载体”是谁。整个种植区，甚至整个地球，只有若水能承载如此庞大的阴能，能与银河的阴性能量共鸣。

　　若水蹲在育苗棚的竹筐旁，手里的圣草针正穿梭在淡绿的草绳间，编织新的织囊。李婶坐在旁边，一边帮忙分拣圣草，一边絮絮叨叨地说：“昨天小远还说，等彗星过去了，要跟旺财一起去城里看灯展呢。你说这彗星，真能被咱们的能量网挡住吗？”

　　若水的手指顿了顿，草针在指尖转了个圈，又继续编织。她能感觉到，自从能量网修复后，体内的阴能就一直在躁动，像是在呼应某种遥远的召唤——尤其是触碰中枢塔的金属残件时，脑海里会闪过碎片般的画面：淡蓝的星云、旋转的阴阳太极、还有一棵巨大的神树，树下站着无数与她一样散发着阴能的身影。

　　“应该能挡住的。”若水勉强笑了笑，把编好的织囊递给李婶，“仓冰的代码很厉害，姬羽也把地脉稳住了，我们还有这么多圣草织囊，肯定没问题。”

　　李婶接过织囊，摸了摸上面的太极纹路：“我就信你们俩。上次联盟来闹的时候，我还担心呢，现在看你们把能量网搭起来，心里就踏实多了。对了，中午来家里吃饭，我煮了红薯粥，小远说要跟旺财一起等你们。”

　　若水点点头，看着李婶走出育苗棚，脸上的笑容慢慢淡了下去。她走到棚角的陶壶旁，倒了杯晨露茶，茶水映出她眼底的淡蓝阴能——那阴能比平时更亮，像是在预示着什么。

　　“在想什么？”姬羽的声音突然响起，他站在棚门口，手里拿着一个刚摘的硅基果，“仓冰说数据有点问题，我们需要聊聊。”

　　若水转过身，接过硅基果，指尖碰到姬羽的手，两人的能量瞬间交织——姬羽能感觉到她阴能里的躁动，若水也能察觉到他阳能中的担忧。这种无需言语的共鸣，是他们一起共修了无数个日夜才形成的默契。

　　“仓冰跟你说了载体的事？”若水轻声问，将硅基果放在竹筐里，果皮上的淡绿纹路与织囊的纹路渐渐重合。

　　姬羽点点头，走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他说需要阴能载体融入中枢，可我不能让你这么做。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哪怕多加固几个节点，多煮些圣草茶，总能找到替代方案的。”

　　若水看着他焦急的眼神，心里一阵温暖，又一阵酸涩。她知道姬羽的担心，可她更清楚，体内的阴能一直在告诉她——这不是选择，是使命。

　　夕阳将中枢塔的影子拉得很长，淡红的光落在金属残件上，折射出细碎的光斑。若水和姬羽坐在塔下的石台上，仓冰的终端放在中间，屏幕上还停留在能量流动图的页面。

　　“其实，我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了。”若水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打破周围的宁静，“第一次触碰金属残件的时候，我就看到了一些画面——我来自银河的大阴场，是阴能的具象化存在，使命就是维持星系的阴阳平衡。”

　　姬羽猛地看向她，手里的硅基果差点掉在地上：“你说什么？你是……银河大阴场的化身？”

　　若水点点头，指尖散出一缕淡蓝阴能，阴能在空中凝结成一个小小的太极：“地球的地脉阴能，其实是银河大阴场的分支。当年神树断裂，阴能分散到各个星系，我就是带着这些阴能，来到地球寻找‘平衡的锚点’——而这个锚点，就是种植区的地脉，是你，也是这棵中枢塔的金属残件。”

　　她顿了顿，继续说：“之前修复能量网的时候，我能感觉到体内的阴能在与银河的阴能共鸣。仓冰说的‘融入中枢’，其实不是牺牲，是‘回家’——我的阴能会与中枢塔、地脉完全融合，成为能量网的核心，这样才能无限承接彗星的阳能，再把这些阳能转化为温和的能量，滋养地球的地脉。”

　　姬羽的手微微发抖，他握住若水的阴能太极，太极在他掌心慢慢融化，融入他的阳能：“可我会失去你，对不对？你融入中枢后，就再也不能像现在这样，跟我一起在种植区散步，一起煮圣草茶，一起看旺财和小远玩耍了。”

　　若水的眼眶红了，她靠在姬羽的肩膀上，泪水落在他的衣襟上，瞬间化作淡蓝的阴能：“不会的。我融入中枢后，意识还在，我能看到你，能感受到种植区的一切。你抚摸中枢塔的时候，就能摸到我的阴能；你煮圣草茶的时候，茶水会带着我的温度；甚至旺财跑过塔下的时候，我能跟它的能量打招呼。”

　　她抬起头，看着姬羽的眼睛：“姬羽，阴阳不是分离，是共生。就像地脉需要阳能和阴能才能滋养苗，能量网需要你和我才能守住地球。我不是离开你，是换一种方式，跟你一起守护我们的家。”

　　仓冰的终端突然亮起来，苟活的影像出现在屏幕上，脸色比平时沉重。“我刚才调取了天球的历史数据，发现天球当年也遇到过类似的情况。”他调出一段黑白的视频，画面里是天球的中枢塔，塔下站着一位穿着淡蓝长袍的女子，她的身上散发着与若水相似的阴能。

　　“这位是天球的阴能载体，当年天球面临彗星危机时，她也被建议融入中枢塔。”苟活的声音带着惋惜，“可她害怕失去现有的生活，选择了逃避，带着天球的阴能躲进了星系深处。结果，天球的能量网失去了核心，彗星阳能冲破防线，整个星球的地脉都被炸毁，只剩下废墟。”

　　视频里，天球的中枢塔在彗星的冲击下轰然倒塌，淡红的阳能像岩浆一样淹没了城市，人们的哭喊声透过屏幕传来，让人揪心。“天球的阴能载体后来在星系间流浪，直到能量耗尽，也没能回到自己的星球。她临终前留下一句话：‘逃避使命的代价，是失去所有想守护的东西。’”

　　姬羽沉默了，他看着屏幕里天球的废墟，又看向身边的若水——她没有选择逃避，而是选择了面对，选择用自己的方式守护地球，守护种植区的一切。这份勇气，让他既心疼，又骄傲。

　　“天球的悲剧，不是因为没有阴能载体，而是因为载体忘了自己的使命。”若水轻声说，她伸手触碰屏幕里的天球阴能载体，指尖的阴能与画面里的阴能轻轻共鸣，“我不想像她一样，等到失去一切才后悔。种植区是我的家，你是我的家人，我愿意为这个家，做我该做的事。”

　　苟活的影像点了点头：“若水的选择是对的。根据银河的阴阳法则，阴能载体融入中枢，不是终结，是新生。她的阴能会与地球的地脉永久共生，成为地球的‘阴阳守护灵’，甚至在未来，还能帮助地球连接其他星系的阴能节点，成为银河的平衡锚点。”

　　屏幕暗了下去，苟活的影像消失了。中枢塔下，只剩下姬羽和若水的呼吸声，还有远处硅基苗在风中轻轻摇曳的声音。

　　月亮升起来的时候，姬羽拉着若水的手，走到种植区最东边的一棵硅基树下。这棵树是他们刚来到种植区时一起种下的，现在已经长得比人高，树干上的纹路像极了他们共修时的能量轨迹。

　　“我想在这棵树上刻个字。”姬羽从口袋里拿出一把小刻刀，刀身是用修复能量网剩下的金属片磨成的，“等你融入中枢后，我每次看到这棵树，就能想起我们的约定。”

　　若水点点头，靠在树干上，看着姬羽在树干上轻轻刻画。月光落在他的侧脸，他的眼神专注而温柔，刻刀在树干上慢慢移动，每一笔都带着小心翼翼的珍视。

　　“刻‘同心’吧。”若水轻声说，“阴阳同心，我们同心，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我们的心永远在一起。”

　　姬羽的动作顿了顿，然后笑着点头：“好，就刻‘同心’。”

　　他在树干上刻下“同心”两个字，笔画间的纹路与硅基树的自然纹路完美融合，像是天生就长在那里。刻完后，他握住若水的手，让她的指尖触碰刻痕——若水的阴能缓缓渗入树干，“同心”两个字瞬间亮起淡蓝的光，与中枢塔的光遥相呼应，整个种植区的硅基苗都跟着亮起，像是在见证这个约定。

　　“以后，你想我的时候，就来这棵树下，抚摸‘同心’的刻痕，我能感觉到你的温度。”若水的声音带着哽咽，却又充满力量，“我也会在中枢塔里，看着你守护种植区，看着小远和旺财长大，看着村民们的硅基苗年年丰收。”

　　姬羽把额头抵在若水的额头上，两人的能量完全交织在一起，形成一个巨大的太极，笼罩着硅基树：“我会等你。等彗星过去，等地球的阴阳平衡稳定下来，我会想办法，让你重新回到我身边，哪怕只是偶尔能像现在这样，牵着你的手散步。”

　　若水笑了，泪水从眼角滑落，落在树干的刻痕上，化作一颗淡蓝的能量珠，镶嵌在“心”字的中心：“好，我们约定。到时候，我还要喝你煮的圣草茶，还要看旺财绕着我们的太极护阵转圈，还要跟你一起，在种植区种下更多的硅基苗。”

　　夜深了，种植区的村民们都已经睡了，只有中枢塔和硅基树的光还亮着。姬羽和若水坐在硅基树下，进行最后的共修——他们需要将彼此的能量更深度地融合，为即将到来的融入做准备。

　　若水的阴能像流水一样环绕着姬羽，姬羽的阳能像火焰一样包裹着若水，两种能量在月光下交织成淡白的光带，缓缓流向周围的硅基苗。苗叶在能量的滋养下，轻轻颤动，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像是在为他们祝福。

　　“明天，我会先跟李婶和小远告别，告诉他们我只是去中枢塔帮忙，不想让他们担心。”若水轻声说，手指在姬羽的掌心画着太极，“仓冰会帮你监控能量网的数据流，有什么问题，你们可以通过《阴阳镜》的代码联系我。”

　　姬羽点点头，把脸埋在若水的头发里，贪婪地闻着她身上的圣草香：“我会照顾好种植区，照顾好旺财和小远，照顾好我们的家。你在中枢塔里，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别让我担心。”

　　“我会的。”若水闭上眼睛，感受着姬羽阳能里的温暖，“其实，我一点都不害怕。因为我知道，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我有你，有村民们，有整个种植区的能量在支持我。而且，我能感觉到，银河的大阴场也在呼应我，像是在欢迎我‘回家’。”

　　两人的共修持续了很久，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第一缕阳光落在中枢塔的顶端。若水慢慢睁开眼睛，看着姬羽：“该去中枢塔了。仓冰应该已经在等我们了。”

　　姬羽站起身，牵着若水的手，一步步走向中枢塔。路上，他们经过育苗棚，棚里的圣草还散发着清香；经过李婶家的院子，院子里的鸡已经开始打鸣；经过东垄的地裂缝，旺财正蹲在裂缝旁，看到他们，摇着尾巴跟了上来，像是知道要发生什么，却没有像平时一样吵闹，只是安静地跟在他们身后。

　　中枢塔下，仓冰已经在等待，他的终端屏幕上，能量网的准备工作已经完成。看到姬羽和若水，他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退到一旁，给他们留出最后的时间。

　　若水转过身，最后一次拥抱姬羽：“等我。”

　　“等你。”姬羽的声音沙哑，却无比坚定。

　　若水松开他的手，一步步走向中枢塔的顶端，淡蓝的阴能在她身后展开，像一对温柔的翅膀。旺财蹲在塔下，对着她的背影轻轻叫了两声，然后走到姬羽身边，用头蹭了蹭他的腿，像是在安慰他。

　　姬羽站在塔下，看着若水的身影渐渐融入中枢塔的金属残件，塔尖的光突然变得无比明亮，淡蓝的阴能顺着能量网的节点，流向种植区的每一个角落。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的爱人，换了一种方式，与他并肩守护着他们共同的家。

　　而在遥远的宇宙中，小阿尔法彗星正带着淡红的阳能，缓缓向地球靠近。一场关乎地球存亡的阴阳之战，即将拉开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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