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不倒之人

　　天地被毁灭掌力撕开，夜空残破得像碎布，青羽宗山脉几乎看不出原来的形状。

　　尘烟中，叶夕半跪着，鲜血从额头汇进眼角，顺着下颌滴落在满是裂痕的地面。

　　白灵薇抖着手爬过来，被江青玄死死拉住，仍控制不住地伸手朝叶夕那边：

　　“夕……夕……你别倒下……你别倒下……”

　　江青玄紧咬牙关：

　　“灵薇！你过去他反而分心！这时候他……他不能有任何软弱的念头！”

　　白灵薇哭着摇头：

　　“可他……他已经……”

　　她看着叶夕的状态，心像被撕开一样。

　　叶夕的骨头断了不止一根。

　　五脏六腑被震得移位。

　　神魂像被天雷劈过一样扭曲。

　　剩下的那条手臂，也因强行出拳开裂到几乎看见骨髓。

　　——换作任何人，早就死了。

　　但他活着。

　　还在试图——站起来。

　　涅盘境上使站在天空，高高俯视，却不再像之前那样淡漠、不怒、不情。

　　他看着叶夕一点一点撑起身体，目光深处第一次出现一种复杂到无法言说的震动：

　　“化海境……已经到了这种程度？”

　　他沉声问：

　　“你到底……是什么？”

　　叶夕抬头。

　　血糊住了一只眼，但另一只眼依旧冷得像刀锋。

　　“你很烦。”

　　涅盘境：“……”

　　叶夕又说：

　　“我说了几次了？”

　　“我是谁，用你管？”

　　白灵薇：“……！”

　　江青玄：“……小夕这是彻底要骂死一个涅盘境啊……”

　　三名法相强者：“……他是不是失血失疯了？”

　　但涅盘境没有再怒吼。

　　他沉默。

　　因为他忽然发现——

　　自己，居然在叶夕这句话后，控制不住地生出了一丝压抑的感觉。

　　像是……被平等地对视了。

　　一个化海境，用残躯，让涅盘境产生压迫？

　　荒谬。

　　却真实存在。

　　涅盘境抬手，金光在掌中凝聚。

　　“看来——”

　　“你必须死。”

　　叶夕站了起来。

　　身形摇晃几次，但强行稳住。

　　他抬起左手，像抬起一柄不破之剑。

　　鲜血顺着手臂流下，滴落在破碎大地上。

　　怒魂沉寂。

　　怨魂破损。

　　欲魂——躁动如野兽。

　　黑影在魂海深处轻轻叩击叶夕的意志：

　　“……放我出来……我能杀……你现在挡不了……我能……”

　　叶夕低声：

　　“闭嘴。”

　　欲魂似乎对这句话“习惯了”，却比以往更加急躁地扭动。

　　但它仍然突破不了叶夕的压制。

　　涅盘境盯着叶夕：

　　“你现在连抬手都困难。”

　　叶夕淡淡：

　　“杀你……够了。”

　　涅盘境沉声：

　　“你一拳伤不了我。”

　　叶夕回答：

　　“试试。”

　　白灵薇哭得声音沙哑：

　　“夕……你……你真的要……硬抗第五掌……你真的会死的……”

　　叶夕的目光忽然柔了一瞬：

　　“我不会死。”

　　白灵薇眼眶一酸：“你骗我……你每次都骗我……”

　　叶夕轻轻说：

　　“你在这里。”

　　“我不会死。”

　　白灵薇泪水簌簌落下。

　　涅盘境抬手——第五掌真正凝聚。

　　金色涅盘神纹贯穿夜空，像巨大的神杖落下。

　　天地灵气倒卷，山河震裂，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等待那一掌下降。

　　而叶夕举起左拳。

　　拳像破裂的残剑。

　　身像随时以狂风吹倒的枯树。

　　但他拳心之中——

　　闪出一丝极为微弱的光。

　　不是怒魂。

　　不是怨魂。

　　不是欲魂。

　　而是那一缕轻轻的、微弱到几乎不可察觉的“悲意”。

　　白灵薇的哭声。

　　她的害怕。

　　她的绝望。

　　触动了哀魂最浅的一点涟漪。

　　不是觉醒。

　　不是力量。

　　不是魂体。

　　只是——一个念头的波动。

　　叶夕的拳因此变得更锋利一分。

　　涅盘境终于感受到了一丝危险。

　　“这一拳……”

　　“这小子竟然还在变强？！”

　　叶夕低声：

　　“第五掌。”

　　“我接。”

　　拳出。

　　第五掌落下。

　　天地像被两股力量撕成了两半。

　　轰————————————！！！

　　爆裂声震得所有青羽宗弟子耳朵瞬间失聪。

　　大地像被掀开，碎成无数块。

　　城墙、山峰、建筑皆被震飞到数百丈外。

　　白灵薇扑倒在地，泪水在风暴里飞散，她的心脏被扯开一般痛：

　　“……夕……”

　　尘烟覆盖天空。

　　所有人看不清任何东西。

　　过了许久。

　　烟雾散开。

　　众人抬眼。

　　那一刻，所有人同一时间屏住了呼吸。

　　叶夕倒在破碎的山岩中，残臂失血过多，身形晃动，几乎站不起来。

　　但——

　　他重新站起来。

　　哪怕是跪着站起。

　　撑着站起。

　　用无数碎石刺穿脚底站起。

　　他站起来了。

　　白灵薇看见他站直的一刻，泪水彻底崩溃：

　　“夕……夕……你……你……”

　　江青玄喉咙哽住：

　　“小夕……你这孩子……你是打算逆天成魔吗……”

　　而涅盘境上使——

　　真正动摇了。

　　他的掌心在微微发抖。

　　如同在看一个不应存在的怪物。

　　“你……你不是人类。”

　　“你是——”

　　叶夕抬头。

　　血从下颌滴落。

　　他抬手，指向涅盘境。

　　“上界。”

　　“我记住你了。”

　　涅盘境沉默一息——

　　然后终于开口：

　　“此子……不能留。”

　　他抬起另一只手。

　　但在那一掌凝聚的瞬间——

　　天地上传来另一股可怕的气息。

　　白灵薇脸色大变：“这气息……不是涅盘境……比涅盘……更高？”

　　江青玄浑身汗毛倒竖：“是——道宫？？还是……法相巅峰？？不对……不是……”

　　涅盘境的脸色也变了。

　　他抬头，望向天穹的裂缝。

　　那里……

　　有一个恐怖存在正在降临。

　　叶夕的眼眸微缩。

　　那一刻——

　　上界真正的目的，才刚刚开始显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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