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逃跑计划

　　“一旦我逃出去，就没人能抓到我。” 话一出口，威尔斯突然想起，自己之前也说过类似的关于俄国囚禁的话。

　　“原谅我，莫尔曼！我胡言乱语了。可能是这铁丝网，才让我产生这些愚蠢又不切实际的想法。”

　　“你或许说得对，” 她承认，“在铁丝网后面，人确实会冒出各种疯狂的念头。”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过去，一周周过去。渐渐的，没人再去数日子了。时间从来没过得这么慢，真的从来没有，尽管自穿越以来，那些岁月对他来说，也并非美好回忆。有时候，他宁愿付出很大代价，也不想再一次陷入那种泥泞、污秽，被死亡恐惧笼罩的日子。在众多集中营里，面对完全未知的未来，生活单调得让人绝望。

　　那时候，好歹还能开枪、咒骂。你可以挥拳抗争，运气不好就死了 —— 但你能切实感受到自己活着，即便生活艰难、残酷，还常常毫无意义。可在这儿，在这个难民营里，生活停滞了。

　　“他们死得比牲畜还惨，” 威尔斯和吉塔聊天时感慨，“最难受的是，我们根本没办法帮他们。每次跟你狼吞虎咽地吃着特殊口粮，我都觉得羞愧，总担心战友们是不是在盯着我。每次把印着那些荒谬宣传口号的周报贴到营地公告栏上，我都觉得羞愧。每当傍晚看到那些骷髅从森林和工厂回来，我都觉得羞愧……”

　　“我已经跟斯科罗登卡医生谈过这事了，” 吉塔回答，“她告诉我，她也没什么办法。她只能给几个长官写信安抚他们。反正大多数人都得了营养不良症。可这又有什么用呢？这个营是刑罚营，它的规矩和普通战俘营不一样。运作方式肯定没差别，但绝对没那么人性化。”

　　威尔斯和她有过很多类似的对话。他们依旧只在工作时间交流，吉塔?莫尔曼总是避免在谈话中涉及太私人的话题。

　　这么做很有道理，而且也成功避免了麻烦，因为就算是最爱八卦的人，比如那些愤世嫉俗的所谓 “反法西斯分子”，也不敢说些不堪入耳的话。

　　有一次，有个家伙居然在威尔斯面前肆无忌惮地说着那些下流的幻想。他那咧着嘴笑的脸，还有不停闪烁的眼睛，让威尔斯恼火到浑身颤抖。见那家伙没完没了，威尔斯一言不发地走到他跟前，狠狠扇了他一巴掌。接着，左右开弓又扇了好几下，直到他倒在地上。

　　多亏了施密特出面干预，才阻止了那些 “反法西斯” 组队对威尔斯的报复和伤害。

　　事件报告很快就传到了守卫和俄罗斯医生的耳朵里。那个恶棍在营地工作人员面前受到了惩处。他失去了 “反法西斯” 的工作，现在被打发到森林去做苦力。

　　不光是他，其他 “反法西斯” 组织的成员也因为这件事对威尔斯怀恨在心。他们毫不掩饰地表示，威尔斯 “时日无多”了。威尔斯心里清楚这一点，而这种认知更是促使他加紧执行那个一直在心里盘算、从未忘却的逃生计划。他偶尔在停尸房地下室的工作，为这个计划注入了新的动力。

　　停尸房和解剖地下室的位置极为便利。它距离营地边界仅有两米。由于建在小山丘上，这栋建筑地势陡峭，铁丝网后面的坡度同样很陡，看起来非常适合实施逃跑计划，尤其是在四五百米外，还有一条小溪。要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从这个死亡地窖逃出去，第一个大难题就算解决了。之后的一切，或多或少就得看运气了，但威尔斯相信自己的运气。

　　接下来的几天，威尔斯开始在停尸房地下室前开辟一个小花园。旁人觉得他干劲十足，很快便纷纷效仿，在各个营房前也种起了小花园。特别是因为威尔斯在墙报上呼吁大家，通过这类额外工作，比如美化营区，让这严酷的监禁生活能稍微好过一些。

　　谁能想到，威尔斯最在意的，其实是弄到一把铁锹或者铲子。他急需用这工具，挖开停尸房地下室与铁丝网外山坡之间，大约五米厚的土层。

　　这项工作并没有他一开始担心的那么艰难。地下室和小溪之间有一条排水管相连。管道周围的土壤相当松软，有些地方的缝隙干脆是用石头填塞的。完成这项工作大概需要六到七个小时。最关键的是不能引起别人注意。所以，威尔斯常常在地下室前的小花园里忙活到天黑。

　　他还在花园里搭建了一张解剖台。这张桌子会放在排水管前面，并且前端封闭，这样一来，在他计划逃跑的那个晚上，要是有人碰巧进入地下室，就不会一眼看穿他的计划。无论如何，他必须在连夜把石头和泥土清理掉。刚开始的几个小时，他还能把挖出来的东西藏好。但要是在最后几个小时有人突然闯进来，他的计划就会暴露无遗。

　　这几天，威尔斯一直在储存面包，还偷偷地烘烤，防止面包过快发霉。他还把配给和多余的莎草纸都收集起来。他觉得，攒下的这些东西，必要时应该足够支撑他逃亡初期的花费。武器方面，他当然可以选择刀，要是能有匕首就更好了。

　　或者…… 手术刀怎么样？斯科罗登卡医生不止一次随意放置她的手术用具。的确，这样的手术刀并非理想选择，考虑到它原本的用途，日常使用几乎不太可能，但作为应急武器，绝对是够用的。

　　正因如此，威尔斯不放过任何机会，就盼着能尽快拿到那袋医疗器械。他已经迫不及待了，时间紧迫。而且，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营地里即将发生某种变化。

　　营地里又出现了写在厕所的标语，并且每天都以更荒诞的形式出现。但比起墙报和 “反法西斯” 组织的培训讲座，战俘们更相信这些标语。甚至有人传言要回家，还有人声称听说斯大林颁布了大赦令。除此之外，营地管理部门目前正在编制一些看似毫无关联的清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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