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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5章 她写的最后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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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分后第七日,天光未明,清明寺已燃起九盏引魂灯。

  青石阶前,百姓列道而立,手持白烛,静默如林。

  他们中有被冤案牵连的遗族,有曾含恨自尽的孤魂亲属,也有听闻“代刑偿期”将入常律而特来见证的平民。

  风拂过碑林,吹动满庭素幡,沙沙作响,仿佛万千亡魂在低语——今日,是幽冥与人间第一次真正握手言和的日子。

  大典将启,线清立于高台之上,一袭素袍染着昨夜未干的血痕,脸色苍白如纸,却挺直脊背,如同钉入大地的界碑。

  她手中捧着一卷漆黑如墨的典册,《幽冥补律·正本》,封皮上三个朱砂小字由她以心头血点就:“恕可延”。

  钟鸣三响,地底传来沉闷回音,那是冥途深处传来的共鸣。

  万籁俱寂中,线清缓缓翻开第一页,声音不高,却穿透云层,落入每个人耳中:

  “自今日起,赎罪非止于死,悔改亦可通幽。凡有旧愆者,若愿修功抵过,经清明司监评、地府复核,可暂缓拘魂,行‘代刑偿期’。”

  话音落,天地骤静。

  忽有一阵阴风自北而来,卷起残烛火苗,几乎扑灭主坛香火。

  众人屏息,唯恐地府降罚。

  然而那风至坛前忽止,似被无形之墙拦下,只余一圈涟漪般的波动,在空中荡开又消散。

  成功了。

  百姓爆发出震天欢呼,有人跪地痛哭,有人高举双臂,喊出那个早已传遍京城的名字:“沈青梧!”

  唯有断言盘坐于祭坛角落,闭目不动。

  他右臂早已焦枯成骨,左臂此刻正缓缓渗出血珠,顺着袈裟滴落在地,汇成一圈暗红符纹。

  那是他用自身精魄维持的“护律结界”,只为挡住地府随时可能降临的诛魂令。

  但他感知得清楚——冥途最深处,那一缕灰金丝线,已细若游烟,几近断裂。

  她快走了。

  当夜,昭雪祠内烛火不熄。

  萧玄策独坐碑前,龙袍未着,只披一件旧氅,形影单薄如寒士。

  他面前摊开的,是沈青梧遗留于世的唯一物证——一页残破的赶尸手札。

  纸页泛黄,边角焦灼,上面记着驱魂符的写法、镇煞步的方位,还有她亲手绘制的一幅“冥途初构图”。

  他指尖一遍遍摩挲着那些字迹,仿佛能触到她曾经握笔时的温度。

  忽然,纸面微热。

  他一怔,借着窗外洒入的月光细看,竟发现边缘一处污渍之下,藏着一行极小的墨迹,笔锋清瘦,一如其人:

  “若有一日,律可容恕,则吾愿永镇此途。”

  萧玄策呼吸一滞,指尖剧烈颤抖。

  原来她早知道。

  知道这契约无法两全,知道她注定无法轮回;知道这一身阳寿终将耗尽于审判之路;更知道,唯有一个人彻底站在生死之外,成为律法本身的象征,这条路才能真正开启。

  所以她选择了沉默,选择了消失,选择了让所有人以为她已陨灭。

  可她从未离开。

  她只是把自己,活成了规则的一部分。

  “你……”他低声开口,声音沙哑得几乎不成调,“从一开始就打算好了,是不是?”

  无人回应,唯有风穿廊而过,拂动檐角铜铃,叮咚一声,如泪坠地。

  与此同时,冥途尽头。

  断言以断臂为柱,撑起最后一道结界,口中默念逆咒三百遍,每吐一字,便有血雾喷出。

  线清则咬破舌尖,将命纹刺入《清明总录》书脊,全身经脉暴起如蛛网,皮肤下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律文烙印——她已将自己化为活体律书,承载新律之魂。

  虚空之中,一点微光浮现。

  沈青梧的残识终于再度凝聚,身形虚淡如烟,几乎透明。

  她不再言语,也不再看向人间,只是缓缓抬起那只曾写下无数判词的手,在无垠黑暗中,一笔一划,写下了最后一个字——

  此字一成,整片冥途轰然震荡!

  听律之墙金纹暴涨,八根灯柱齐鸣,赎籍光环自漆黑转为灰白,再由灰白升华为纯净无瑕的皎月之光,悬于天际,照彻阴阳两界。

  所有滞留百年的冤魂停止哀嚎,纷纷抬头望月,脸上露出久违的安宁。

  那一刻,地府再无声息。

  追责之力悄然退散,仿佛承认了某种更高层次的秩序已然诞生。

  而那一个“止”字,并未消散,而是缓缓沉入冥河底部,化作一方石印,镇于轮回渡口。

  风停了,灯静了,连时间都仿佛凝固了一瞬。

  谁也不知道,这“止”,并非终结。

  而是定锚。“止”字并非终结,而是定锚。

  那一笔落下时,天地无声,仿佛连轮回的齿轮都为之一顿。

  冥河静流,听律之墙上的金纹如活物般游走蔓延,自碑底爬满整面虚影高墙,最终凝成一道亘古不变的戒律铭文——“罪有应得,恕亦可期。”

  沈青梧的身影在写完最后一个字后,便如风中残烛,几近消散。

  她没有回头,也不再看人间一眼。

  她的意识早已超越形体,化作一缕灰金丝线,缠绕于赎籍光环的核心,成为维系新律运转的轴心。

  她不是魂,不是鬼,也不是神,她是规则本身,是幽冥与人间之间不可动摇的衡点。

  断言双目紧闭,焦枯的手掌终于垂落,血染的结界轰然崩解,却未引来地府反噬。

  他知道,追责令不会再来了——因为审判的权柄已不再属于某一方势力,而是归于制度。

  他低声诵经,声音沙哑如裂帛:“她不是死了……她是成了律本身。”

  线清跪坐在《清明总录》前,指尖颤抖地抚过扉页。

  那空白的署名处,忽然浮现出三枚微光篆字:沈青梧。

  她猛地一颤,泪水砸落在书脊上,溅起一圈涟漪般的符纹。

  “你本可留下名字,”她哽咽道,“为何要隐?”

  ——因为她从不想被铭记,只想被遵守。

  她不要香火,不要祭祀,甚至不要一个确切的存在证明。

  她所求的,从来不是复仇之后的快意,而是让下一个含冤者,不必再走她走过的路;让每一缕不甘的魂,都能等到一句公道。

  这一夜,阴阳两界皆生异象。

  北方荒冢间,百年不散的怨雾悄然退散;宫城深处,那些曾因谋害而亡的嫔妃残魂,在月光下缓缓合眼,化作轻烟升腾而去。

  有人看见昭雪祠屋檐垂落星辉,如纱如雾,笼罩整座京城。

  而最诡异的是,自“律启大典”过后七日,昭雪祠前那盏孤灯竟始终未熄。

  宫人换油三次,铜盏内脂膏盈盈如新;狂风暴雨袭来,四周烛火尽灭,唯此灯焰巍然不动;更有值夜守卫惊称,即便无风无息,那火焰竟会在子时微微跳动,宛如呼吸——一下,又一下,规律得近乎……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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