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浴池里的单方陈述

　　“……”

　　夜天浩（剑琉璃）没有立刻回答。

　　他（她）深深地低下了头，银色的长发湿漉漉地垂落，遮住了他（她）大半张脸，也掩藏了他（她）此刻复杂难言的神情。

　　水珠顺着精致的锁骨滑落，没入水下那惊心动魄的沟壑。

　　水面之下，那具妖娆诱惑、曲线惊心动魄的身躯，以及身边苏明薇同样赤裸的、充满成熟风韵的酮体，在此刻都无法动摇他（她）紧绷的精神。

　　他（她）的内心正在经历着一场前所未有的风暴——

　　坦白，意味着可能面对苏明薇的怒火，甚至……死亡；但继续隐瞒，看着眼前这个为了挚友几乎心力憔悴的女子，他（她）的灵魂感到一阵阵刺痛。

　　良久，他（她）才缓缓抬起头，目光真挚地迎向苏明薇通红的双眼，声音带着一种下定决心的平静：

　　“很抱歉，”夜天浩（剑琉璃）的声音在空旷的浴池里显得有些空灵。在剑琉璃的记忆碎片里，剑琉璃对你的名字，只有‘苏苏”这两个字。”

　　听到这句话，苏明薇的嘴角竟然不明所以地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带着苦涩和了然的微笑。

　　她心里再清楚不过，这确实是那个神经大条、呆萌又专注的剑琉璃能干出来的事情——只记住最亲昵的称呼，至于全名？

　　或许从来就没被她放在心上过。

　　对于苏明薇来说，夜天浩的这句话，无形中增加了话语的可信度。

　　“如果在我苏醒的第一时间，知道‘苏苏’就是苏明薇，”夜天浩（剑琉璃）继续说着，眼神没有丝毫闪躲，但是语气中充满了懊悔“我肯定不会对你隐瞒，一定全部告诉你。”

　　苏明薇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通红的眼睛深深地望着他（她），然后微微颔首，示意他（她）接着说下去。

　　她的身体依旧紧绷，下意识的微微前倾，仿佛在等待着最终的审判。

　　“当初在知道你就是所谓的‘苏明’，当时就想在第一时间，将全部都告诉你。”

　　夜天浩（剑琉璃）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自我剖析的艰难，“但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我这寂寞的灵魂，贪图这短暂而幸福的温暖生活；也可能是……剑琉璃残留的记忆本能，在阻止着我，不想让你知道那过于惨痛的真相……所以，一直没有说出口。”

　　此刻，对于浸泡在温暖池水中的两人来说，什么男女之别，什么坦诚相待的羞耻，似乎都被这沉重的话题暂时冲淡了。

　　他们如同两个在书房里对坐深谈的旧友，表面上维持着平静，内心却早已波涛汹涌。

　　夜天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温热的、带着水汽的空气涌入肺部，带着一丝沉重，他努力让自己的话语变得更加平稳清晰，讲述那个改变了他命运的故事。

　　“你说的没错，我确实……是无辜闯入的普通人。”

　　故事，从那个看似平凡的假期开始，被缓缓揭开。

　　“因为放假在家，无事可做。那天，我像往常一样，前往青石村的后山修炼。”

　　夜天浩（剑琉璃）的目光似乎穿越了氤氲的水汽，回到了那个改变了他一生命运的日子。

　　“你也知道，我是D级的……废物。”他（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自嘲。

　　“我只有通过无休止的努力，和不间断的摸索，才能在那片绝望的黑暗中，找到那么一丁点……属于希望的光芒。”

　　夜天浩（剑琉璃）的语气带上来一丝属于“夜天浩”的、根植于骨子里的不甘与倔强。

　　“然而，上天……跟我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他的语气逐渐变得沉重，苏明薇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身体微微前倾，仿佛怕错过任何一个字。

　　“我像往常一样，习惯性地召唤出我的魂武——那枚没什么用处的空间卡片。就在我百无聊赖地摸索，感叹努力似乎永远无用的一瞬间……它，产生了波动。”

　　夜天浩（剑琉璃）的指尖无意识地划过水面，带起细微的涟漪。

　　“我本以为是它终于回应了我的不甘与汗水……结果……它确实给我打开了一扇门，一扇……通往地狱的大门。”

　　“我的魂武，不经意间，竟然划破了一个……脆弱的空间碎片！”

　　苏明薇的瞳孔猛地一缩！身体瞬间绷直，带动水面一阵晃动。

　　“那是我送给琉璃18岁的生日礼物——断鸿！”

　　她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沙哑，“一个具有空间防御和空间隐蔽的空间魂器！能被你这个D级的……魂武划破，估计‘断鸿’已经濒临破碎，能量耗尽了……”她的眼神黯淡下去，充满了痛楚，“看来……琉璃当时，真的已经……油尽灯枯了。

　　“是……类似于短剑的模样吗？”苏明薇抱着一丝渺茫的希望追问。

　　“没错！”夜天浩（剑琉璃）肯定地点头。

　　苏明薇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剧烈颤抖着，再睁开时，里面只剩下了一片死寂的灰败。

　　“那很抱歉……它可能……已经随着你曾经的魂武，一起……消散了。”

　　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在浴池中蔓延，只有水流轻轻晃动的声音。

　　“……”

　　“继续吧。”良久，苏明薇才用沙哑得几乎破碎的声音说道。她的手指紧紧攥着，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的肉里。

　　“很可笑，你知道吗？”夜天浩（剑琉璃）的语气带着一种事后的荒谬感，脸上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当时感受到空间波动的时候，还以为我发现了宝藏，发现了能够让我变强的希望曙光。”

　　“结果……我走进那个破败的茅草屋，看到的……是一个脆弱的、可怜的人儿，安静地躺在肮脏冰冷的土地上。”

　　他（她）的描述，让苏明薇的眼前仿佛也浮现出了那令人心碎的一幕——

　　她挚爱的闺蜜，那个曾经光芒万丈的剑琉璃，如同被折断翅膀的鸟儿，无助地倒在尘埃里。

　　“她是那么的脆弱，无力……甚至，以我那微末的能力，当时……已经感受不到她的呼吸了……”

　　“呜……”

　　听到这里，苏明薇再也无法控制压抑的情绪，猛地用双手捂住了脸，压抑不住的、如同受伤小兽般的呜咽声从指缝中断断续续地溢了出来。

　　她的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压抑已久的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混合着池水，从她的脸颊滑落。

　　夜天浩（剑琉璃）停了下来，他（她）没有催促，也没有安慰，默默地等待着，他（她）能理解这份悲痛，因为他（她）也曾亲眼见证过那份生命的消逝。

　　温热的水流包裹着两人，却无法驱散那弥漫的悲伤。

　　过了许久，苏明薇的哭声才渐渐平息。她用力抹去脸上的泪水和鼻涕，深吸了几口气，努力平复着翻腾的情绪，但通红的眼眶和鼻尖依旧昭示着她内心的波澜。

　　她抬起头，看向夜天浩（剑琉璃），声音依旧带着浓重的鼻音，却异常低沉而克制：“抱歉……请……请继续。”

　　夜天浩（剑琉璃）点了点头，继续勉强坚持着平静的语调叙述：“我本来以为她已经……死……没气了。”

　　夜天浩（剑琉璃）斟酌着用词，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个刺痛人心的字眼。

　　在确认苏明薇的状态还好后，继续叙述，“很抱歉，我的第一反应是，逃！是立刻远离！一个能在临死前还能施展出空间屏障的人，该是多么厉害的存在？而这么厉害的人，都能够轻易地死掉……她的敌人，绝不是我这个D级废物能招惹的……”

　　“关于这点，”苏明薇抬起头，通红的眼睛看着他（她），语气出乎意料地带着一丝理解和……赞许？“我不怪你。可以理解，甚至……还要夸你很理性。”

　　作为军人，她太清楚在不明危险面前，保全自身才是第一要务。

　　得到理解，夜天浩（剑琉璃）心中微微一松，继续说道：“然后……那个人……剑琉璃，她竟然奇迹般地……动了！”

　　苏明薇的瞳孔猛地收缩，呼吸再次屏住，身体瞬间绷紧，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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