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永动秘图

　　晨雾还没散尽，姬羽已经骑着改装的送餐车穿梭在城郊的街巷里。车筐里放着三个素食餐盒，都是送往“夕阳红养老院”的——这是他以前常跑的订单，养老院的李奶奶总说，他送的素包比食堂的热乎，连带着餐盒底的温度都能暖手。

　　送餐车经过种植区路口时，姬羽特意放慢了速度。晨雾中的硅基苗泛着淡绿的光，地脉里的阴能像一层薄纱，轻轻覆在苗垄上。他摸了摸车把上挂着的圣草织囊，囊心的太极纹还带着点微凉，是昨晚和若水一起存放的地脉阴能——这是他新学的“外卖员小技巧”，织囊能稳住车把的震动，还能给餐盒保温，一举两得。

　　“姬羽老师！等一等！”

　　身后传来熟悉的喊声，姬羽停下车回头看——是张老，手里攥着一卷泛黄的图纸，快步从晨雾里走出来。老人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袖口还别着支铅笔，是他年轻时在机械厂上班的习惯，图纸边角被攥得发皱，却看得出来被精心保管过。

　　“张老，您这么早出来？”姬羽跳下车，帮老人扶了扶被雾打湿的帽檐，“这是要去育苗棚？”

　　“不是，是找你！”张老把图纸往姬羽手里塞，手指因为激动有点发颤，“我昨晚琢磨了半宿，你看这图纸——跟你说的永动机，是不是有点像？”

　　姬羽展开图纸，晨雾中的光刚好照亮纸面。上面画着复杂的齿轮结构，齿轮中间留着圆形的空位，边缘标注着密密麻麻的尺寸，最角落有个小小的“张”字，是张老的签名。让他惊讶的是，图纸上齿轮的转动轨迹，竟和种植区地脉的走向完全一致——从东往西，再从北往南，像极了他前几天画的地脉网络图。

　　“这是您画的？”姬羽指着齿轮中间的空位，“这个位置，刚好能放下我们找到的散热片。”

　　“可不是我瞎画的！”张老凑近图纸，指着一处齿轮咬合处，“二十年前我在机械厂上班，就琢磨着能不能用‘地脉的劲儿’驱动机器——那时候财阀的人来厂里考察，说我这想法是‘异想天开’，把图纸收走了，后来我又凭着记忆画了这张。”

　　姬羽心里一动——二十年前，正好是财阀开始在西部勘探“硅基矿”的时间，张老的图纸，说不定就是财阀当年寻找永动机部件的线索之一。他把图纸小心翼翼地折好，放进外卖箱的夹层里——那里还放着死者的永动机草稿，正好可以对比着看。

　　“张老，您跟我去养老院送完餐，咱们去育苗棚找若水，一起研究？”姬羽拍了拍外卖箱，“里面还有死者的草稿，说不定能凑成完整的永动机图。”

　　张老眼睛一亮，连忙点头：“好！好！我这就跟你去——李奶奶的素包，我也帮你拎着，正好跟她唠唠，她年轻时也在机械厂待过。”

　　送餐车重新启动，晨雾被车轮卷起，像一层流动的纱。姬羽骑着车，张老坐在后座，手里拎着餐盒，嘴里还在念叨着齿轮的尺寸。路过种植区的气桥时，张老突然指着气桥下方：“你看那苗！长得旺的地方，正好对着图纸上的齿轮咬合处——地脉的劲儿，真跟齿轮似的，顺着走才有力！”

　　姬羽顺着他指的方向看，果然，气桥下方的硅基苗比其他地方更壮，叶片边缘泛着油亮的绿。他想起苟活昨晚说的“地脉是永动机的天然载体”，突然觉得，张老的图纸和死者的草稿，或许就是打开“阴阳驱动永动机”的两把钥匙。

　　送完养老院的订单，姬羽和张老直奔育苗棚。若水已经在棚里整理圣草碎，竹篮里放着两个陶制探测器，屏幕上还显示着早上的地脉数据。看到姬羽手里的图纸，她立刻放下手里的活，凑了过来。

　　“这是……永动机的图纸？”若水的指尖轻轻碰了碰图纸上的齿轮，突然“呀”了一声，“你看这齿轮的纹路，跟咱们昨天找到的散热片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她从布袋里拿出那个金属散热片——是昨晚用圣草汁泡过的，表面的燥阳能已经被中和，露出了里面的纹路。散热片的边缘有一圈细小的齿，刚好能和图纸上的齿轮咬合，像是为这张图纸量身定做的。

　　张老接过散热片，放在图纸上比对，激动得手都在抖：“对！对！就是这个！当年我画图纸时，就觉得少了个‘转心’，原来就是这个金属片！”

　　姬羽从外卖箱里拿出死者的永动机草稿，铺在图纸旁边。两张纸一对比，所有人都愣住了——死者草稿上的“阴阳能量循环图”，正好能覆盖在张老的齿轮结构上，阴鱼对应齿轮的空心处，阳鱼对应齿轮的咬合点，连尺寸都分毫不差。

　　“这不是巧合。”若水打开《阴阳镜》终端，调出苟活昨晚发来的死者笔记，“死者在2550年写过，‘永动机的核心不在金属，而在阴阳——地脉阴能为轴，阳能为齿，方能循环不竭’，正好对应张老的图纸和咱们的地脉。”

　　终端屏幕上，苟活的半透明影像慢慢浮现出来，手里拿着一份三维模型：“死者的草稿是‘能量原理’，张老的图纸是‘机械结构’，你们找到的散热片是‘核心部件’——三者合一，就是完整的阴阳永动机。而且，种植区的地脉走向，刚好能作为永动机的‘天然轨道’，不用额外搭建支架。”

　　张老凑到屏幕前，指着三维模型里的地脉轨道：“我就说嘛！地脉的劲儿不能硬用，得顺着走——你看这轨道，跟我当年在机械厂设计的‘传送带’一个道理，顺着劲儿走，省力气还耐用。”

　　若水拿起探测器，贴在图纸旁边的地上，屏幕上的地脉波形线突然变了——原本平缓的线条，慢慢和图纸上的齿轮轨迹重合，数值从1.2Hz升到1.3Hz，旁边还跳出一个淡绿的“共振”标记。

　　“地脉在和图纸共鸣！”若水的声音里带着惊喜，“这说明张老的图纸，本来就是顺着地脉的规律画的，永动机和地脉，本来就是一体的。”

　　姬羽蹲在地上，把散热片放在探测器旁边。散热片刚接触地面，屏幕上的波形线立刻变得更清晰，像被校准过的尺子，齿轮轨迹和地脉走向完全重叠，连之前气桥的细腰处，波形都变得顺畅起来。

　　“原来财阀当年找的不是硅基矿，是永动机的轨道。”姬羽恍然大悟，“他们以为只要找到金属部件，就能强行启动永动机，却不知道，没有地脉的阴阳能量，再精密的部件也没用——就像有齿轮没传送带，机器永远转不起来。”

　　张老叹了口气，坐在小马扎上：“当年财阀的人说我‘不懂科技’，其实他们才不懂——科技得顺着自然的劲儿来，地脉的阴阳，就是最厉害的科技。你看这苗，顺着地脉长就旺，逆着长就枯，永动机也一样。”

　　若水给大家倒了杯晨露茶，递到张老手里：“张老，您的图纸帮了大忙了——没有您的机械结构，我们就算有能量原理和部件，也造不出永动机。接下来，咱们可以试着在种植区搭个‘微型永动机’，用散热片当核心，用地脉当轨道，看看能不能驱动育苗棚的水泵。”

　　张老接过茶杯，喝了一口，眼睛亮得像孩子：“好！好！我这就回去拿工具——当年我在机械厂的扳手、螺丝刀，还都在呢，正好派上用场！”

　　看着张老兴冲冲地离开育苗棚，姬羽和若水相视一笑。阳光透过棚顶的缝隙照进来，落在两张图纸上，死者的阴阳循环图和张老的齿轮结构图，在光线下仿佛融为了一体，像一幅跨越时空的阴阳画卷。

　　下午的阳光正好，姬羽、若水和张老带着工具，来到种植区的第三条垄——这里的地脉最完整，气桥也最稳定，是搭建微型永动机的最佳位置。张老带来了他珍藏的工具箱，里面的扳手、螺丝刀都擦得锃亮，还有一把老旧的游标卡尺，是他当年的“吃饭家伙”。

　　“先确定轨道的起点和终点。”张老蹲在地上，用游标卡尺测量地脉的宽度，“根据图纸，轨道得有三十厘米宽，刚好能放下散热片，还能让地脉的阴能顺着轨道流。”

　　若水打开探测器，沿着苗垄慢慢走，每走一米就做个标记：“这里的阴能浓度最高，1.3Hz，适合当起点；前面那棵最壮的苗旁边，阳能最足，1.1Hz，适合当终点——阴阳平衡，轨道才稳。”

　　姬羽负责清理轨道上的碎石和枯草，他用小铲子轻轻挖开土壤，避免碰伤苗根。外卖箱放在旁边，里面的图纸摊开着，他时不时拿起来比对，确保轨道的走向和图纸一致。挖到一半时，他突然发现，土壤里的硅基根系，竟然顺着轨道的方向生长，像一条条细小的银色丝线，编织成天然的“传送带”。

　　“张老，您看这根须！”姬羽指着土壤里的根系，“跟您图纸上的齿轮齿纹一模一样，连间距都一样！”

　　张老凑过来，用放大镜仔细看，连连点头：“这就是地脉的‘密码’！植物比人懂地脉，根须顺着轨道长，就是在告诉咱们，这条路走得对——永动机的轨道，早就被地脉自己铺好了。”

　　若水用圣草汁在轨道上画了条淡绿的线，正好和根须的走向重合：“咱们把散热片放在起点，用圣草绳固定，再用晨露茶浇在轨道上，激活地脉的阴能，看看能不能让散热片转起来。”

　　张老小心翼翼地把散热片放在起点，用圣草绳固定好——散热片刚接触地面，周围的硅基苗突然轻轻晃动起来，叶片朝着轨道的方向展开，像在迎接即将启动的机器。若水把晨露茶均匀地浇在轨道上，淡绿的液体渗入土壤，很快和地脉的阴能融合在一起，轨道上泛起一层淡淡的光晕。

　　“启动探测器！”姬羽喊道。

　　若水立刻打开探测器，贴在散热片旁边。屏幕上的数值从1.3Hz慢慢爬升，到1.4Hz时，散热片突然轻轻颤动了一下——不是被风吹的，是顺着轨道的方向，慢慢往前移动了一厘米。

　　“动了！动了！”张老激动得拍手，“我的齿轮，真的转起来了！”

　　散热片继续缓慢移动，每移动一米，周围的苗就更绿一分，探测器的波形线也更顺畅一分。到终点时，散热片刚好停在那棵最壮的苗旁边，发出轻微的“咔嗒”声——像是和地脉的阳能完成了咬合，屏幕上的数值稳定在1.4Hz，波形线形成了一个完整的循环圈。

　　“阴阳循环成了！”若水的声音里带着颤抖，“散热片吸收起点的阴能，顺着轨道移动，到终点释放给阳能，再通过地脉回到起点——永动机的循环，真的实现了！”

　　姬羽蹲在终点，摸了摸散热片，还是温的——不是燥阳能的烫，是阴阳平衡的暖，像人的体温。他想起死者的笔记：“永动机不是‘永动’，是‘顺动’——顺着阴阳的劲儿，顺着地脉的劲儿，才能生生不息。”

　　就在这时，苟活的终端突然发出急促的“嘀嘀”声，屏幕上弹出红色的警告：“财阀残余的探测信号！在种植区西北方向，距离你们三公里，他们在找散热片！”

　　所有人的笑容都凝固了。张老紧紧攥住手里的游标卡尺，声音有点发紧：“他们还是找来了……当年就是他们，把我的图纸收走，现在又想来抢散热片。”

　　姬羽站起身，把散热片小心翼翼地收进圣草织囊——囊心的太极纹能屏蔽金属信号，财阀的探测器找不到。“别慌。”他拍了拍张老的肩膀，“咱们有地脉当掩护，有永动机的循环当屏障，他们抢不走的——而且，咱们还有旺财。”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旺财的叫声。小远抱着狗，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姬羽哥哥！西北边有好几辆黑色的车，像是财阀的！我让旺财盯着呢，它一看到车就叫！”

　　若水立刻打开探测器，调到“信号屏蔽模式”：“张老，您先把图纸收起来，跟小远回育苗棚；我和姬羽带着散热片，往气桥那边走——气桥的阴能能干扰他们的探测信号。”

　　张老点点头，把图纸仔细折好，放进怀里：“你们小心！我在育苗棚等着，要是有情况，我就用圣草点燃信号烟。”

　　夕阳开始西沉，种植区的光渐渐暖起来。姬羽抱着装着散热片的织囊，若水拿着探测器，沿着苗垄往气桥方向走。旺财跟在他们身后，时不时对着西北方向叫两声，小远则跟着张老，消失在育苗棚的方向。

　　气桥的淡绿光晕在暮色中格外明显，像一条守护的带子，横在种植区的中间。姬羽和若水蹲在气桥下方，把散热片埋进土里——这里的阴能最浓，能完全屏蔽金属信号，财阀的探测器就算靠近，也只会显示“地脉阴能异常”，找不到具体位置。

　　“探测器显示，他们还在往这边来，速度很快。”若水看着屏幕上的红点，声音压得很低，“大概十分钟后到。”

　　姬羽摸了摸气桥的气丝——能清晰感觉到阴能在流动，像一条看不见的河，围绕着种植区。他想起白天搭建微型永动机时，散热片顺着轨道移动的样子，突然有了主意：“咱们可以利用地脉轨道，把散热片的信号引到相反方向——让他们以为散热片在东边，其实在西边。”

　　若水眼睛一亮：“用圣草绳！把圣草绳沿着东边的苗垄铺，上面沾点散热片的金属屑，再注入阴能——圣草绳能模拟金属信号，把他们引过去！”

　　两人立刻行动起来。姬羽从外卖箱里拿出备用的圣草绳，若水则用指尖刮了点散热片的金属屑，均匀地撒在绳子上。他们沿着东边的苗垄，把绳子铺成一条长长的轨道，每隔一米就注入一点阴能——阴能顺着绳子流动，模拟出散热片移动的信号，探测器上显示的红点，果然慢慢往东边偏移。

　　“成了！”若水关掉探测器，“他们现在肯定以为散热片在东边的荒地，不会来气桥这边。”

　　暮色渐浓，远处传来汽车的引擎声，越来越近，又慢慢远去——财阀的人果然被圣草绳的信号引向了东边。姬羽和若水松了口气，坐在气桥下方的田埂上，看着西边的夕阳，把天空染成了温暖的橙红色。

　　“幸好有张老的图纸，有地脉的轨道。”若水靠在姬羽的肩膀上，声音轻轻的，“不然咱们就算找到散热片，也守不住。”

　　姬羽握住她的手，指尖的阳能和她的阴能轻轻缠绕：“还有大家——老周的育苗棚，小远的旺财，李婶的地脉，都是咱们的守护。永动机不是靠一个人，是靠所有人的阴阳合力，就像地脉的轨道，少了哪一段都不行。”

　　他从外卖箱里拿出早上剩下的硅基果干，递给若水一块：“张老说，等过几天，咱们把微型永动机完善了，就能驱动育苗棚的水泵，不用再人工浇水——到时候，种植区的苗会越长越好，财阀再也抢不走咱们的地。”

　　若水咬了口果干，甜香在嘴里散开。她看着气桥下方的苗，叶片在暮色中泛着淡绿的光，像一个个小小的希望。“等永动机成功了，咱们就教农户们做小模型。”她说，“让每家都有一个微型永动机，用来给苗浇水，给家里供电——让阴阳的劲儿，走进每个人的生活。”

　　姬羽点点头，心里突然想起以前送外卖时，在城里看到的高楼大厦，看到的财阀的豪华车。那时候他觉得，自己只是个普通的外卖员，改变不了什么。但现在，他坐在种植区的田埂上，手里握着永动机的核心，身边有想守护的人，有一起努力的伙伴，突然觉得，普通的人，也能靠着“顺阴阳、顺地脉”的劲儿，做出不普通的事。

　　走到育苗棚门口时，姬羽回头看了一眼气桥——月光已经升起来，洒在气桥上，和淡绿的光晕混在一起，像一条银色的丝带。远处传来旺财的叫声，是小远在喊他们回去吃晚饭。姬羽和若水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沿着田埂往育苗棚走。暮色中的气桥泛着淡绿的光，像一条温柔的守护线，地脉里的轨道还在悄悄流动，带着散热片的阴能。

　　育苗棚里的灯已经亮了，老周和张老在煮玉米粥，小远抱着旺财，在门口等着他们。温暖的光从棚里透出来，映在他们身上，像一层金色的铠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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