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三界感知

　　能量网稳定后的第五个清晨，种植区的雾带着硅基苗的清冽气息，漫过田垄时，在叶片上凝出细碎的露珠。姬羽蹲在东垄的气桥节点旁，指尖刚触到金属支架，就觉得一股熟悉的暖意顺着指尖往上爬——不是地脉的温，是带着意识波动的暖，像有人在轻轻叩击他的思绪。

　　“还在检查？”若水的气团飘过来，淡蓝的光裹住他的手腕，那股暖意瞬间清晰了些，“仓冰说节点都很稳，今天不用这么早来的。”

　　姬羽抬头，看着气团里隐约的轮廓，笑了笑：“习惯了，之前总怕哪个节点出问题，现在虽然稳了，还是想多看看。”他晃了晃手里的金属残件碎片——是之前拼接核心时剩下的小边角，此刻碎片表面正泛着淡绿的光，和地脉的频率慢慢对齐，“你看，这碎片好像在和地脉共鸣，比昨天更明显了。”

　　若水的气团凑近碎片，淡蓝的光与淡绿光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细弱的光丝，往地下钻去。“是地脉深层的能量在动，”她的声音落在姬羽意识里，带着一丝好奇，“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牵引这股共鸣，不是阴能，也不是阳能，是……意识的频率。”

　　正说着，仓冰背着笔记本电脑走过来，屏幕上还亮着能量网的代码界面：“早啊，我刚发现地脉的意识波动有点异常，正想过来看看。”他蹲下身，把电脑放在碎片旁，屏幕上的代码突然跳成了淡绿，和碎片的光同步闪烁，“你看，代码都跟着共振了，这不是普通的能量波动，像是有深层意识在往上涌。”

　　姬羽的指尖再次碰到碎片，这次那股暖意直接钻进意识里——眼前的雾突然散了，不是种植区的晨雾，是带着金属味的灰雾，远处传来机器的轰鸣，还有人争吵的声音。他猛地回过神，发现自己还蹲在田垄上，可意识里的画面却异常清晰：灰雾里的实验室，白大褂们围着永动机残件，有人在抢一份数据报告，有人在喊“把阴能抽干，就能让残件转起来”。

　　“你怎么了？”若水的气团碰了碰他的额头，“刚才你的意识波动突然乱了，像掉进了别的场景里。”

　　姬羽咽了口唾沫，指着碎片：“我看到了……2550年的实验室，有人在抢永动机的数据，还说要抽干地脉的阴能。那是……死者说的财阀乱象？”

　　仓冰的电脑屏幕突然跳出一行字：“检测到死者意识碎片，与地脉、金属残件形成共振，触发‘三界感知’通道。”他抬头看向姬羽，眼神严肃，“你刚才可能不小心打开了感知三界的门，这不是普通的回忆，是能区分欲界、色界、无色界的深层意识连接。”

　　“我再试试。”姬羽深吸一口气，指尖紧紧贴着金属碎片——意识再次被拉进灰雾里，这次画面更清晰了。

　　他站在一间巨大的实验室里，墙面是冰冷的金属色，中央的平台上放着一块和种植区相似的金属残件，只是残件表面的纹路是暗黑色的，像被烧过。周围围着十几个穿黑西装的人，手里拿着枪，正对着几个白大褂怒吼：“三天之内，必须让残件转起来！不管用什么方法，我们要的是阳能，不是什么阴能平衡！”

　　一个戴眼镜的白大褂颤抖着摇头：“不行！地脉的阴能已经被抽走三分之一了，再抽，周围的硅基苗都会死，甚至会引发地脉爆炸！”

　　“死几棵苗算什么？”黑西装一脚踹翻旁边的实验台，试管摔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只要能拿到永动机的阳能，整个城市的地脉都可以牺牲！”

　　姬羽想上前阻止，却发现自己像个透明人，只能看着。他看到黑西装们强行把一根金属管插进地脉，淡红的阳能顺着管子往上涌，残件的黑纹慢慢变红，却始终没有转动，反而发出“滋滋”的电流声。实验室的窗户外面，原本绿油油的硅基苗开始枯萎，叶片卷成一团，像被火烤过。

　　“这就是欲界。”死者的声音突然在意识里响起，带着浓浓的遗憾，“凡俗的欲望，贪婪、自私，把阴阳平衡抛在脑后。他们觉得只要有力量，就能掌控一切，却不知道地脉的阴能和阳能是连在一起的，抽走阴能，阳能也会变成燥火，最后只会烧了自己。”

　　画面突然变了——实验室的残件突然爆炸，淡红的阳能像火舌一样舔舐着墙面，黑西装们尖叫着往外跑，却被阳能追上，身体瞬间被烧成灰烬。戴眼镜的白大褂抱着一份数据报告，往实验室外跑，报告上写着“永动机阴阳平衡公式”，可没跑几步，就被倒塌的横梁砸中，报告掉在地上，被阳能烧成了灰。

　　姬羽的意识猛地抽离，回到种植区的田垄上，指尖还贴着金属碎片，碎片的淡绿光已经变得微弱。他喘着气，额头上全是汗：“太可怕了……他们明明有机会找到平衡，却被贪婪毁了一切。”

　　“这就是欲界的本质。”若水的气团轻轻裹住他的手，帮他平复呼吸，“充满了欲望的冲突，只要稍微偏离平衡，就会走向毁灭。死者就是想让我们看到这些，避免重蹈覆辙。”

　　仓冰看着电脑屏幕，上面的代码已经恢复正常，却留下了一行淡红的字：“欲界警示：贪婪是阳能失控的根源。”他抬头看向姬羽，“接下来，可能会感知到色界，也就是和‘物质、执念’相关的意识，通常和我们身边人的执念有关。”

　　姬羽还没缓过神，指尖的碎片突然又亮了，这次是淡蓝的光，和若水气团的颜色一样。意识再次被拉走，这次是一间堆满代码屏的房间，空气里飘着咖啡的苦味。

　　他看到年轻的仓冰坐在电脑前，眼睛通红，手里拿着一杯冷掉的咖啡，屏幕上全是能量网的代码。房间的角落里，放着一个小小的硅基苗盆栽，盆栽的叶片已经发黄，却没人打理。

　　“还没弄好吗？”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是联盟的工作人员，“能量网的阴能传输速率还是不够，要是再优化不好，联盟就要放弃这个方案了。”

　　仓冰揉了揉眼睛，敲键盘的手更快了：“再给我一天，我能优化好！只要把代码里的阴能模块再改改，速率就能提升！”

　　“你已经熬了三天了，”工作人员叹了口气，“身体要紧，而且若水说过，能量网的平衡不是只靠代码，还要结合地脉的阴能，你别太执着于代码了。”

　　“我知道！”仓冰猛地一拍键盘，屏幕上的代码跳成了红色，“可除了代码，我还能做什么？姬羽能引导地脉，若水是阴能载体，我只能靠代码！要是代码不行，我就没用了！”

　　姬羽看着年轻的仓冰，心里有点难受。他知道仓冰一直很努力，却没想到他之前有这么深的执念——把自己的价值都绑在代码上，忽略了身体，也忽略了阴阳平衡的本质。

　　房间里的硅基苗盆栽突然晃了晃，叶片上凝出一滴露珠，露珠里映着能量网的太极图。仓冰看到了，愣了愣，停下了敲键盘的手。他走过去，摸了摸盆栽的叶片，轻声说：“对不起，把你忘了。”

　　他关掉电脑，给盆栽浇了水，然后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夜空，轻声说：“或许，我真的太执着了。代码只是工具，真正重要的是找到阴阳的平衡，就像这棵苗，需要水，也需要阳光，不能只给一样。”

　　画面慢慢模糊，姬羽的意识回到种植区。他看着身边的仓冰，仓冰正挠着头，有点不好意思：“没想到……你会看到我那时候的样子。那时候太急了，总觉得只有代码能解决问题，后来才明白，阴阳平衡不是靠某一样东西，是靠所有人的配合，靠地脉、阴能、代码，甚至是每一棵硅基苗。”

　　“这就是色界。”死者的声音又响起，“对物质的执着，对自身价值的误解，以为只有‘拥有’或者‘掌控’某样东西，才能证明自己。其实色界的平衡，和阴阳一样，需要放下执念，看到事物的本质。”

　　若水的气团飘到仓冰身边，淡蓝的光碰了碰他的电脑：“你的代码很重要，要是没有你优化的模块，能量网也撑不住。但你要知道，你的价值不是只靠代码，是靠你愿意为平衡付出的心。”

　　仓冰笑了，打开电脑，调出一段新的代码：“我昨天优化了‘执念预警’模块，以后要是有人再像我之前那样执着于某样东西，代码会提醒他注意平衡。算是……给色界的执念，加一道保险。”

　　姬羽的指尖还贴着金属碎片，这次碎片没有再亮，而是散发出一股温和的白光，包裹住他的意识。没有具体的画面，只有无边无际的能量流，淡蓝的阴能、淡红的阳能、淡绿的地脉能，还有无数细小的光点，像星星一样，在能量流里穿梭。

　　“这是无色界。”死者的声音变得很轻，像融入了能量流，“没有具体的形态，没有欲望，没有执念，只有能量的本质，循环往复。”

　　姬羽感觉自己变成了一股能量，顺着能量流飘。他看到淡蓝的阴能从宇宙里来，钻进地球的地脉，然后变成硅基苗的露珠，被农户喝下，变成人体的能量，最后又回到地脉，变成淡红的阳能，再回到宇宙——没有开始，也没有结束，只是一直在循环。

　　他看到之前欲界里被烧毁的实验室，地脉的阴能慢慢恢复，枯萎的硅基苗重新发芽；看到色界里仓冰的代码，变成能量流里的一道细线，和地脉的阴能、若水的气团连在一起，形成一道完整的循环。

　　“六道轮回，其实就是能量的循环。”死者的声音带着顿悟，“旁生道，比如硅基苗、旺财，吸收阴能生长，释放出温和的能量，是循环的一部分；人道，比如我们，守护平衡，引导能量，也是循环的一部分；地狱道，比如那些贪婪的财阀，消耗过多的阳能，打破循环，最后自己也会变成能量，回到循环里，只是过程更痛苦。”

　　姬羽突然明白，之前看到的“三界”，其实也是循环的一部分——欲界的欲望，色界的执念，最终都会在无色界的能量循环里被化解，回归平衡。没有绝对的好与坏，只有是否符合循环的规律。

　　意识慢慢回到种植区，姬羽睁开眼，看到若水的气团、仓冰，还有远处的农户们，每个人身上都有淡淡的能量光，和地脉的光、硅基苗的光连在一起，形成一道看不见的循环网。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金属碎片，碎片的光已经和地脉的光完全同步，再也分不出彼此。

　　“我懂了。”姬羽站起身，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阴阳平衡不是静止的，是动态的循环。我们守护种植区，不只是守护一块地，是守护这道循环，让能量能顺利流动，不被欲望或执念打断。”

　　就在这时，种植区的上空突然飘来一道淡白的光，像一缕薄烟，慢慢落在金属碎片旁。光里隐约能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穿着天球的服饰，手里拿着一片枯萎的硅基苗叶子。

　　“是天球的残魂。”若水的气团轻轻晃了晃，“他的意识和金属碎片的共鸣频率一致，是被我们刚才的三界感知吸引过来的。”

　　残魂的人影对着姬羽他们鞠了一躬，声音很轻，像风穿过树叶：“我是天球的最后一个学者，在灭亡前，把意识封在了神树残根里。之前传递的善意共振，就是想告诉你们，天球的错误，不要重演。”

　　他举起手里的枯萎叶子，叶子上有一道深黑的纹，像被阳能烧过：“天球的人，和你们欲界里的财阀一样，执着于阳能的力量，觉得阴能是‘弱小’的，把神树的阴能抽干，用来驱动永动机。最后神树枯萎，地脉爆炸，整个星球都变成了废墟。”

　　残魂的人影慢慢变得透明，声音里带着向往：“我在意识里看到了你们的种植区，看到硅基苗开花，看到你们用阴能和阳能平衡能量网，看到你们不放弃每一个生命，包括那只叫旺财的小狗。如果有来生，我想做地球的一棵硅基苗，或者一个农户，学你们的阴阳和合，再也不执着于力量。”

　　姬羽走上前，轻轻碰了碰残魂的人影：“我们会把天球的教训记下来，让更多人知道，平衡才是最重要的。你放心，我们不会走天球的路。”

　　残魂的人影笑了，手里的枯萎叶子突然变成了淡绿，像重新活了过来。他把叶子递给姬羽：“这是天球最后一片有阴能的叶子，留给你们，放在能量网的核心，能增强阴能的共鸣。我的意识快消散了，希望你们能守护好地球，守护好这份平衡。”

　　叶子落在姬羽手里，淡绿的光慢慢渗进他的掌心，和地脉的光连在一起。残魂的人影慢慢消散在晨雾里，只留下一句淡淡的“谢谢”，飘在种植区的空气里。

　　残魂消散后，姬羽、若水和仓冰坐在田垄上，手里拿着那片淡绿的叶子，沉默了很久。

　　“我们应该把这些都记下来。”仓冰突然开口，指了指电脑，“三界的感知，欲界的教训，色界的执念，无色界的循环，还有天球的故事，农户们的实践，都记下来，传给以后的人。”

　　姬羽点点头：“对，不能让这些只存在于我们的意识里。以后可能会有更多人遇到阳能失控的问题，可能会有人像天球那样执着于力量，这份记录能提醒他们，什么是真正的平衡。”

　　“就叫《阴阳实录》吧。”若水的气团飘到他们中间，淡蓝的光在地上画出“阴阳实录”四个字，“里面要写清楚：种植区的能量网怎么建，地脉的阴能怎么测，遇到阳能失控该怎么办；还要写死者的2550年，天球的灭亡，仓冰的代码执念，让每个人都知道，平衡不是天生的，是靠无数人的教训和实践换来的。”

　　“还要加上农户的经验！”李婶提着陶壶走过来，听到他们的讨论，笑着说，“比如圣草茶怎么煮能补阴能，硅基苗什么时候浇水最合适，这些都是我们在地里摸出来的，可能比大道理有用。”

　　小远抱着旺财跑过来，举着手里的硅基花瓣：“我也要写！我要写旺财怎么发现金属残件，怎么帮着稳定能量网，还要画太极图，让大家一看就懂！”

　　旺财对着小远叫了两声，尾巴摇得飞快，像是在附和。

　　姬羽接过李婶递来的圣草茶，喝了一口，暖意在胸口散开。他看着身边的人，看着种植区的硅基苗，看着手里的淡绿叶子，心里突然觉得无比踏实。

　　“那我们就分工吧。”姬羽笑着说，“我来写三界感知和天球的故事，记录阴阳平衡的道理；仓冰来写能量网的代码和数据，还有地脉的检测方法；若水来写阴能的操控和银河大阴场的连接；李婶和农户们来写种植和生活的经验；小远负责画画，把太极图、硅基苗、旺财都画进去。”

　　仓冰打开电脑，新建了一个文档，命名为“阴阳实录（初稿）”，屏幕上的淡蓝代码和淡绿叶子的光融在一起，显得格外温暖。若水的气团飘到电脑旁，淡蓝的光在文档里写下第一行字：“阴阳者，天地之道也，循环往复，生生不息。”

　　种植区的晨雾慢慢散去，太阳照在田垄上，硅基苗的花瓣泛着淡蓝的光，旺财趴在小远脚边，尾巴扫过地面，画出一道细小的阴阳线。姬羽知道，《阴阳实录》不只是一本书，是一份承诺，一份传承——承诺守护地球的阴阳平衡，传承给以后的人，什么是真正的和谐，什么是真正的守护。

　　而这份承诺，会像地脉的能量一样，循环往复，永远不会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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